翻页   夜间
生生世世小说网 > 寻妖 > 第二十七回 东海授佛语 兰州戏娇娘 (一)

第二十七回 东海授佛语 兰州戏娇娘 (一)

    记住本站地址:【生生世世小说】 https://www.3344book.cc/最新VIP章节免费阅读!

    二人自这一日起,便在这桂树下歇息,香丘自得了那枚桂实相助,早晚安歇都是极为舒适安怡,恢复甚快,虽是体内受创至重,但再过得五六日也已尽得痊愈。

    即便是张入云,也觉在桂树下安歇,寒热不浸,风雨不至,尤其到了晚间花香浓郁,打坐修行极是相得,无行之中得了许多助力。

    数日下来,知道是沉香儿暗中为自己提拔天地灵气,相助自己,一时醒悟,却是忙起身相谢。

    未想到了夜间,竟得沉香儿显形于梦中与二人交谈,直说些许小事,无足挂怀,倒是大恩未报实是惭愧之至,之为自己此时元神还被关锁在原质之中,不好亲身与张入云效些微劳,待三年后精气凝敛,至时才能鞍前劳顿,一偿心愿。

    张入云知她曾是上古仙家,又闻得虬龙子提起铸剑时需采炼诸多仙草灵药,一时略一提及,却得对方首肯,只盈盈笑道:“此事本就是我辈的本份,想我辈侥幸得日月精华,受雨露滋润,本就是借天地间灵气腾挪变化而已,授人于惠,实也是为自己分忧,只望公子不要贪多妄取,掘灭了灵根,如此反为不美,恐要折福了!”

    张入云一时忙连称不敢,那沉香儿每次只能借月光遁形,不能长谈,当下略一顿首,却是自此后,再未相见。

    张入云在此又居了五六日,才欲离开此地。只是每次想与香丘开口时,却总是被她知机将话引开。得了这十数日的休养,香丘已是完全恢复,日与张入云相处,再无拘束,话也多了起来,但眉尖总是隐了一层忧愁,再无先时那样的活泼开朗了。

    见香丘几番推辞,张入云也知道她是不愿离开此间。算来,此地实是修道人的上佳所在,有沉香儿为自己提拔精气,他只这十余日的修炼,却比往日半年还要来得精进,若能在此久居,只怕不到十年功夫,自己或可借此地灵气,身登地仙一流。

    只是此时隐娘长眠百花谷,张入云却哪里还有这些心思,算算自己已离开百花谷半年有余,虽也得了十式真解,但到底还不是完壁,终是早一点得到,早一点安心。

    香丘本就是个伶俐的人,虽张入云从未向自己开口,但已知他心里极为此事烦劳,自己在此地久留,只为与张入云多相处一刻,过些安怡的时日而已。到得最后见张入云日夜烦恼,却是主动提出要离开此处,待见张入云闻言大喜,自己心里却不由为之微疼。

    张入云本欲将香丘先安置在二云观或是百花谷内,自己再孤身上路,未想香丘却是不愿,只想与张入云一同去姑婆岭探险,二人争执一番,终是张入云无法说服她,再见她近来功力又是大造,也只得勉强同意,但路上却要听自己的。

    香丘自是欣然同意,张入云见她脸上笑的虽畅快,但眉间却是无有一丝将自己话听进去的意思,一时见她又犯了往日的性情,却是又喜又忧,只觉得这一路上,又少不得要生出许多古怪。

    张入云二人脚底迅速,虽没有脚力代步,但仍是在十日内便到得青海地界,此地藏传佛寺甚多,每每有大大小小各色喇嘛在路上遇到,香丘都嫌他们身上气味难闻,远远避开,独张入云知道藏传佛教所得真迹最多,却是一路而来,心底留意。

    这一日两人路经一地,张入云忽见一道青气直冲云霄,一时乍隐乍现,却是遁迹而来,不想行到深处,却见一座喇嘛庙横在前面,再望天上看去,那青气却早已不见。

    香丘见又是一座佛寺,嫌这里人腌?,却是忙拉着张入云往后退。张入云知她生性爱洁,又见青气一无所踪,也只得作罢。

    哪知二人正欲走时,却忽听得身后传来悠扬的歌音道:“远方来了一对俊鸟儿,怎么到了真佛面前却反而要离去呢?若是在此歇歇脚,说不定会彼此都有些益处呢!”

    张入云听出话中有异,却忙回转身来,却见寺前石级上却忽然坐卧着一名僧人,正斜倚在地上晒太阳。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样的身法到的此处,五感如张入云,竟也不得而知。

    再看那和尚,却生的实是古怪,碧眼金发,蜷曲的胡子,身形极奇魁梧,衣裳已被油腻涂抹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脚下的僧靴早已磨的不成样子,有一只还少了鞋底,露出了光光的脚丫,看其样子也像是个终年没有洗澡的,身上的虱子反复的在跳着,直吓的香丘不住的往张入云身后藏。

    偏那僧人身旁还有一只癞皮狗,不但奇丑无比,且还一身的癞疮混着浓重的腥臊味,却真是与其主人相得益彰,堪称佳配。

    那僧人见张入云目注于已多时,却是未有开言,当下又笑道:“怎么,少年人不肯进来吗?”说完又目注香丘道:“那不如由你这女娃娃来吧?要不要进来喝碗香香的酥油茶?”

    酥油茶是用牛、羊奶提炬出油脂,再混着盐和茶叶搅制而成,为藏族人民必备的食物,只是气味浓郁,连张入云这样的汉家男子都喝不惯。娇弱爱洁如香丘这样的,却更是无法忍受

    香丘一时听了那脏和尚竟要自己去喝那味道难闻的油茶,再加上眼前这和尚邋遢成这样。身上还不是悉悉嗦嗦跳动着虱子,一时恶心起来,忙大声道:“我才不要去呢!你这和尚生的这么脏,连脚下的那只癞皮狗都和你一般,打的茶也一定是脏的臭的,想哄我进去!我才不要呢!”

    那癞和尚闻言大笑道:“不臭不臭,不脏不脏,胸中有悦乐,若一入口,则其辛苦忧郁恐怖疑惑完全冰解,如饮我佛甘露焉。”

    (注:癞和尚的胸中……,一席话,采自《中甸县志稿》)

    张入云忽听他这一句,僧不僧,俗不俗的话语,一时已有所触,当下忙抱拳道:“即如此,却是有劳大师了,即得万里相见,却是有缘,有求教处,还望大师不吝赐教!”说完已是提步前行。

    香丘见张入云真要进去喝茶,一时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下忙拽住他怨声道:“张相公……。”

    却被张入云拦声道:“不要这样,这位师傅不但请了我,也请了你,你我这一去,想有些因果,说不定能得些指教呢!”

    那癞和尚见张入云不但愿意进来,还口出此语,却是面露喜色,知道对方果是个有眼力的,却是忙恭声迎道:“即如此,还请二位施主赶快进去,时光珍贵,却莫错失了眼前机会。”说完又是曲身前行。

    张入云闻他如此,知是有些原因,忙也拉了香丘入内。未想待二人进得寺门时,那半日里只在舔自己癞疮的癞皮狗,却是忽然精神起来,只对着香丘一人狂吠起来。香丘倒不怕它,只嫌它身上肮脏的厉害,一闪身又已绕着张入云身子躲在其背面,口里放嗔道:“臭狗,生的这般难看,还敢对人放刁,去去去,离我远些,一身腥味难闻死了!”

    不想那狗竟似能听懂人话,一时闻言却叫得更加凶了。此时那癞和尚忙回道摸着狗头道:“阿罗陀不可这样,这位女施主也是有缘得见,莫惊坏了人家。”如此那狗才止了声息,一时照旧卧下晒太阳,就如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二人当下只随着那癞和尚走近了寺内,未想到寺内的一众喇嘛,也嫌这癞和尚脏臭,也不理他,只有几位管事的僧众看着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却有时顿下问他起来。

    张入云见了忙将她止住,又安慰她东海师父死时,仪容甚是安详,想是佛家所谓的坐化,并不是暴病而亡。

    就在张入云细声抚慰香丘的当儿,却听见门外传来响动,二人此时都是有些心惊,即刻将头扭转过去。

    就见先前那个癞和尚又领着他那只癞皮狗,已是来到门外。

    癞和尚对着狗儿弩了弩嘴,那狗儿便舔了舔舌头,安安份份的趴在门外守候。而和尚却已迈步入室,随又将门关上。

    当下他入得室内,行至张入云身旁,却是合掌笑道:“有劳了!”便行至东海师父身旁,似是早知他已是身死,当下全不在乎,只矮身在东海身前席地一坐,跟着将身往地上一靠,以手支颏,转瞬间身体已是僵硬过去。

    张入云耳目何等灵敏,只一闻就知道那癞和尚也已是气绝身亡。当下心里惊惧之余,又有些觉悟,只是怕香丘得知害怕,一时倒不知该如何与她说起。

    谁知香丘怕虽怕,但还是止不住的好奇,当下却硬拖着张入云向前探那癞和尚的鼻息,一时发现又死了一个,却是更加惊恐,忙将门打开,抽身向外逃去。

    不想门外那癞门狗听见门动声响,却是忙起过身,将门堵住。见房门被香丘打开,即不住的狂吠。

    未知香丘这一身本领的崆峒奇女子,竟是有些惧怕那只狗,一时只得住了身子。

    此时的张入云已是跃至她身旁,想了想还是将门合上,当下那狗儿见门关上,方才止了声音,又重新回到原位伏下。

    香丘此时见这斗室内,待不得又出不去,却是又气又急,当下心里急怒,忍不住责怪张入云道:“都怪你,偏要到这儿破庙里,这房内有个又脏又臭的人,门外又有个又脏又臭的狗。我又出不去,方才听那老和尚说过,还要在这房里待上六天,别说只眼前这气味儿,便是要我二人在六日里不将身体梳洗整理,自己就要把自己给薰死过去了,这可怎么处?”

    她一时急怒,却已经忘了自己方才还受得东海的大恩,气急之下,说到后来,连张入云都已厌上了。

    未想到张入云见她竟是有些恢复常态的样子,不但不恼反而很是高兴,但下拉了她勉强在一旁坐下,只慢慢与她解说。

    香丘见张入云又拉扯自己,想到刚才他才亲吻过自己,一时回忆起来,心下愤怒却改作了害羞,也就暂时不再计较眼前的急难。只是她本已急的煞白的小脸忽然变地涨红,倒是让张入云有些不知所谓。

    当下张入云便将自己心中所想的与香丘说道:“我虽不知这佛家密宗的根底,但看眼前这发生的事情,却猜到这位东海师父,只怕是功行完满,已然坐化。而那位癞大师却多半未有身死,看情形多是相送这位东海禅师去得灵山一趟。只是此类成佛圆寂时节最遭鬼神窥伺,你莫看那门口的狗儿丑陋,却多半是个护法神兽,若我猜得不错这六日里想是有诸般神魔会来作祟也说不定呢

    香丘听得张入云如此作解,心里虽然还有些不信,但到底细细想来,却能解释这眼前的一切。只是再一想,却又问道:“那为什么这两个大和尚要将我二人请入这禅房里来呢?”

    张入云闻言,却是眉间一皱,几番思量之下,却不无得意道:“闻当今文士,若得真文章者,睡中百窍内自有神光显现,神鬼无犯。这位东海老禅师说我是义士,可能也有些别样的原因,且他密宗功法不同,也许正缺我这一路数,得之相合,却正是完满呢?”

    香丘听他一时说的这么文绉绉的,却都是夸自己的话,当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只口里道:“难得见你这么会遮掩的人,竟然也大言不惭一回,只是什么时候又变得会丢书包起来,就这一句话竟也被你说的这么难听难懂。

    张入云见她次时竟已会讥笑自己,知她心里已是不但不太惦记眼前这桩事,便是心境也比前几日好得许多,当下高兴,忍不住又道:“本来是挺会遮掩的,只是也得看和什么人在一起才这般遮掩,近来吃了太多次亏,也许该当张扬些,换换声气,反倒来得好!”

    香丘听他话里有些狂放,但内里意思却是与自己亲近,闻言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时又有些害羞,却是不敢再往下说,只口换过话题道:“你真的最近吃了很多亏吗?但怎见你只一年多的时间里,一身本领竟是进步神速,到得如此境界。”

    一句话说中张入云的心事,却让他为之语塞,脸上神色也有些僵住,香丘本就是个伶俐的人,见此已知道自己说错话,赶忙那话遮掩,二人都有心病,言语自是颇多忌讳,当下却又将刚才的亲密化了个乌有。

    再过的一会儿,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喧哗,二人寻声至门后,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却见有许多寺内的僧人正在外面,想进得室内,却被门外癞皮狗拦住。

    有那不服气的僧人,已是取来棍棒喝吓它,哪知那狗儿见此混如不觉,一丝一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到后来,众僧惹得它恼了,它却将身一抖,当下身形即是暴涨了数倍,直至如毛炉般大小方才止住。到得此时,这狗儿虽仍是周身的癞疮,但看来形像却是恐怖极恶,众僧见其势不能敌,只得先行退去。

    到了晚间人数却又多了一倍,只是那狗儿自从变大之后,便不再缩小,只是伏在地上歇息。见有妄动者,这才起身阻吓。到后群僧欲用车轮法,将它拖得疲累,再趁势进房抢夺东海的尸体,但那狗间是不知疲倦似的一整日下来,仍是精神十足,未见有一丝困顿。

    原来东海禅师妙法精微,是这宣德寺百年难得的人材,远近闻名的高僧。月前他已曾当着众僧面说过自己不久将会圆寂,近日里只用癞和尚在身旁侍候,不令众僧近前。

    虽是说起来佛法庄严,讲的是自在修行,但却又真的有几人出家为的是修道悟法,宣德寺住持知道东海身前苦心修行,是个得了真法的,圆寂后必得舍利,自己这宣德寺,虽是也是青海一隅的大佛寺,但自来却无有什么镇守寺院的佛宝,若能得东海舍利,到时却可名扬天下,一时内自己这宣德寺内必得好处。

    只是不想东海临到终时,却只唤一个癞和尚奉持,这却不得不引起一帮僧众的疑心。且那癞和尚虽是脏臭不堪,但每常里东海待他却与众不同。

    癞和尚虽见人嬉笑无礼,独对东海恭敬。而东海见了癞和尚,也不为他平日轻慢佛法而喝骂过他,且只与平辈论交,也是礼敬有加。如此一来,众僧自知道二人与众不同,生怕东海临众前传了癞和尚什么真经秘典,甚或连真身也要被癞和尚夺走。

    今日又见癞和尚迎来一对汉家男女,更起疑心,至到午时,寺内钟鼓,不敲自响,不打自鸣,又见东海禅房屋顶上一道杏黄气直上云宵,此时才知东海已然圆寂。后又得知其室内还有先时见的中原男女和癞和尚在内,连那只癞和尚的癞皮狗都守在门外,这才着了慌,忙禀报住持。

    当下众僧闻讯急忙赶来,却被癞和尚的狗儿拦住,欲用棍棒驱赶,不想那狗竟是护法神兽,一时眼见佛宝只在身前数尺之外,却到不得手,如此之下,纵是众僧多年清修,此刻也不免着急上火,只见得众人俱是满腹的嗔痴,一脸的烦恼。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