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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弋痛得额头上都是冷汗，可是他就是不放手。
他想护着这一捧桑葚，给白葭。
给她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许抢！
沈弋的眼神就像是恶犬一样，整个人像只发狂的小兽，守着自己心爱的宝物。
几个人拉着沈弋把他往外拖，这才将徐小虎从沈弋的口下解救下来。
徐小虎痛得直抹眼泪，感觉胳膊上那块肉都快要被咬掉了。
留下一个又红又肿的印记。
路丘见徐小虎被解救下来了，于是又是对着沈弋一脚，“小畜生，还会咬人了。”
“曹尼玛，让你咬人。”
“还想吃桑葚，来，我给你加点料。”
“你们两个把他按住。”
沈弋本来想抱着桑葚跑，可是被他们拖回来了。
脸被按在地上，桑葚落了一地，他们踩在脚下，碾压出紫红色的汁液。
护在怀里的桑葚，只剩下了一小半，被路丘强行抢了去。
沈弋赤红着眼睛，胸口不停地起伏。
他本来做得很巧妙，桑叶叠成了一个小碗的模样，用兰草穿过去固定住。
可是现在却方便了他们。
他们将“桑葚碗”放在一边，往里面吐口水，撒尿。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抖着身体，得意洋洋。
沈弋护之如珍宝的东西，被他们下贱的糟蹋。
沈弋捏紧了拳头，眼睛红得不像话。
他强忍着泪水。
他想报复。
想将他们剥皮抽筋。
想将他们的骨头一寸一寸的打碎。
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他们该死！
附近就有一个菜场，白葭打扫完了屋子，又去买了菜回来，做好了饭。
怎么沈弋还没回来。
难道他家离这里很远吗？
白葭坐在木椅上，以手撑头。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黑了，夏天的晚霞好毫不吝啬，一大片玫红到深紫的渐变色，看起来特别的赏心悦目。
白葭准备出去找沈弋了，从蜿蜒的楼梯下去，走过一个生鲜卖场，空气里都漂浮着淡淡的腥气。
苍穹之上的最后一抹红已经褪下去，留下一大片的墨蓝。
小孩披着夜色，一步一步，他提着自己的书包，身上的衣服还没完全干，水顺着裤脚往下流。
沈弋被徐小虎他们推进泥潭里，说是让他表演一个钻洞。
等他们走后，沈弋才爬起来，用河水把自己身上洗干净，在太阳下把自己晒了个半干，这才回来找白葭。
周身都是阴鸷的气息。
竟是有几分恐怖。
白葭起初还不敢认这是自家的崽，怎么出去小半天，感觉他身上的戾气又加重了。
“沈弋，你怎么才回来呀？”少女的嗓音清甜，有点娇，里面满是让沈弋觉得陌生的关心。
沈弋抬眸，“我……”
“就是路有点远。”
他再次垂眸，手指捏紧了一些。
“早知道，就让你打车回去了。走吧，我做了饭，我们回家了。”
少女明眸善睐，依次亮起的路灯落下昏黄的光晕，将她姣好的侧脸勾勒得更加朦胧，像是像是加了一层滤镜。
她本应该是神明的少女，却因为他停驻在地沟的边缘。
她会留在这里多久？
应该很快离开吧。
顾及此，沈弋那藏在头发下的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黑瞳划过一丝落寞。
如果只是短暂的拥有了光之后又重归于个黑暗。
那会比杀死他更难受。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是白葭牵住了他，“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
他也可以有家的吗？
小沈弋的脸颊上浮现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白葭牵着沈弋慢慢的往出租屋走，月亮出来了。
路边有虫鸣，混合着白葭的絮絮叨叨的声音。
沈弋突然觉得很安宁。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白葭走的时候把饭菜都放在锅里用余温烘着，所以还没有冷，可以直接吃。
沈弋好久没有好好的吃过饭了，可是又不敢吃太多，怕她嫌弃自己。
白葭也不知道小孩的食量是多大，所以也没发现他的小心思。
母亲去世后，还从来没有人给自己做过饭。
白葭是唯一一个。
沈宏斌走的时候，没有给沈弋留什么钱，家里已经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了，沈弋已经饿了好几天。
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很平常，有时候去山里摘野果子，那边有个土地庙，运气好的话，会有贡品。
运气不好的时候喝水充饥。
很多时候他还是只有去翻垃圾桶，偶尔能翻到别人吃剩的一小块面包或者是包子。
那天之所以被污蔑，是因为徐小虎的堂哥徐广扔了一个面包到建筑工地里面去。
建筑工地外面有围栏，徐广他们说，只要沈弋从那个狗洞钻进去，那么那个面包就归沈弋了。
沈弋实在是太饿了，他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看他钻狗洞，看他出丑。
可是当他一进去，马胖子就出现了，拧着他的衣领，说他是来偷钢筋的。
百口莫辩。
因为以前沈宏斌也干过这事。
他们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所以纵然沈弋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他是无辜的。
沈弋双手上的勒痕还很明显，今天跟人打架的时候又把手上的纱布给弄掉了。
“沈弋，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白葭用棉签轻柔的给沈弋抹着药膏，给他吹了吹伤口。
沈弋摇头，他的头埋得很低，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他的眉眼。
“要是有人欺负你，千万别忍着，我给你出气。”白葭的眼睛闪过一丝狠厉。
“爬树弄掉的。”
“爬树干嘛？”
“摘桑葚。”
“桑葚呢？”
沈弋别过头，“书包里。”
沈弋本来是不想拿出来的，那些熟透的桑葚全都被他们摘走了，只剩下一些青的，或者是红色的，都没熟透，吃起来应该会很酸。
这些不是打算给白葭的，是打算自己拿来充饥的。
“正好，太甜的，我也不喜欢，我就喜欢这样的。谢谢你呀，沈弋。”
白葭将那些桑葚小心翼翼的给捧出来，找了一个大碗来装，用盐水浸泡，然后拿了一颗放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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