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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沐又一次跟在了苏白的身后，他们又一次地结伴前行。
这一次的故事里没有摩全冬。
他们遇到了马贼，在苏白拼尽全力一战之后，马贼只剩下了一位，这时一场飓风席卷而来。沐沐害怕极了，为了躲避马贼，她带着苏白跳入了飓风。
谁也不清楚天池究竟在大漠的什么地方。也许等苏白醒来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到了圣山。
他真的到了圣山，是路过的石小驱带着二人来的。
苏白拜了先生为师。
天池的先生与刘先生不同了，他是天下的先生，是先天下圣的绝世强者。
这个老头实在是有趣得很，从来不摆强者的架子。他喜欢游历凡尘，天池玄境的每一分土地大概都被他用双脚丈量过，他叫不出山上那些野草野花灵药灵花的名字，但每每见过，总是会施施然地摇头晃脑：“真是美啊。”
若是石小驱正巧在一旁，大略扫过一眼，便会冷笑一声：“此乃凝血心兰，便是三境的修行者误食，一时半刻也得血气枯竭，法力倒卷而亡。”
先生的笑意便这样僵在了脸上。
这样的情况苏白看见过几次，每次都觉得很有趣。
用于洗练玄兵的天池里其实是有很多鲤鱼的。
先生一天中总有那么一个时辰在天池旁垂钓。
先生说，待有朝一日他从天池里钓出神龙，他便肆意妄为一次，亲身去往长安一趟，看看天池曾经的所在——离山。
苏白一直好奇，只有鲤鱼的天池水，哪里会钓出神龙。先生这是立下了一个达不成的目标。
离山真不是个好名字，听起来便是别离。
先生说，三百年前，那时春三月，天池搬来了西方大漠。
“春三月，适合小别离的季节。”
苏白当时的表情格外丰富，看着先生那又厚又红的老脸居然有了怀旧的模样，忍不住用一道小术法留了个影。
“其实我也曾是个风流不羁的贵公子哪，就是有些小别离变成了大别离，有些人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的先生虽在大漠，却也经常回往中原九州。他走遍了天池，但没走遍九州，于他这等强者而言，天涯亦可为咫尺。
只是天池是他的根。
“是四师兄、六师兄、九师兄他们？”
先生轻笑着，注视着苏白的眼睛，“都是习惯了。毕竟用玄门之人的话说，圣者不得好死嘛。”
他的笑有一点自嘲与欲盖弥彰，掩饰他真实的心情。
圣者不得好死。
天池这一代算上苏白有十二人，可先生那一代除了先生，已经死绝了，历代都是如此。
先生已经千余岁了，这还是因为近千年没有太多战斗的缘故。
天池以往先生，有死于千岁之前的，有只活了几百岁的，圣道至今只有万年历史，但当代先生，已经是第十五代了。
刚开始的天池独对玄门，仙圣争锋，极为惨烈。
圣法毕竟是一柄双刃剑。
以命为祭，上挡仙神，下镇邪魔，行走人间斩不平之事，最后将自身圣道还给圣皇，激活圣道之祖轩辕圣皇的大道烙印，让封天之举持续了上万年。
“多惊人啊，以凡人之力，封天封了万年。”苏白感慨。
先生的眼神中藏着几不可察的悲痛与麻木，但他还是谆谆教诲道：“这便是不可思议的圣道，你若拥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剑心，你便是当代剑圣。”
苏白浑身一震，躬身行礼：“这是自然。”
先生点点头，然后话语一转，道：“对了，你看这是什么？”
“糖……葫芦？”
看着先生郑重地自乾坤袋中取出一串糖葫芦，苏白感觉他的世界观有些崩塌。
先生疑惑地看着苏白，鄙视地道：“你在朝晖城待了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糖葫芦？”
“……”
“看好了。”
先生屈指一弹，一颗糖葫芦带着凌厉飞扬的气势蓦然冲天而起，后面拖着一道延绵不绝的白色神光，以愈发猛烈的气势攻向天外，直至糖葫芦消失不见。
怎么了？苏白眼里尽是迷茫。
先生高深莫测地道：“你若是今夜以灵识观天，便会发觉天上少了一颗星星。”
苏白瞠目结舌，着实被震惊了一把，随后连忙指天问道：“这天外不是天界么？”
“你为何会这样想？”先生把玩着手中的糖葫芦，有些讶异，“天界尚在星空之上，九幽的入口虽是秘密，但也应是与天界差不多的情况，不过，星空中除了人间所在，再无其他的生命古星了。”
星空一直是一个无比孤独的地方。
苏白沉默着思索片刻，然后看着先生手里的糖葫芦，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星象中的七星连珠。
糖葫芦还有七个，刚刚好。
忽然，苏白倒吸一口凉气，有一种匪夷所思之感，他指着那七个糖葫芦，震惊地道：“先生，这……这……”
先生古怪地问道：“你想到哪去了？”
苏白呼出一口气，摇头不语。
“好吧，其实为师只是想显摆一下的……”先生摊了摊手。
“……”
……
修行是一个奇迹。
一境二境尚无甚出奇，三境便有凡人间的屠城灭国之力，四境已似神仙，五境可畅游孤寂星空，六境之威撼天动地，七境便可击毁古星。
再以后，更有八境、九境、十境……
苏白在天池的日子是重复着的。
今日在剑山练剑，明日去二师兄那对练，后天便去找石小驱闲聊，再顺手拐几株灵药。
听说八师兄陈百庆在符山上又弄出了些新符，过去捧个场，也不至于冷清。
七师兄赵立的锻造锤一整天都在当当当地响，据说他欲千锤百炼锻圣心，炼了一件又一件玄兵，但他却不用于战斗，而是想用一锤子砸出个朗朗乾坤，如果说这是一种大道，这便是七师兄的兵道。
苏白虽有了青?剑，但也常去兵山逛逛，去感受各种各样兵器的原始气息。这对修行亦是有所裨益。
大师兄的书山有径，圣心为路，沿途奇石林立，其上不刻圣贤文章，却尽是天池圣者道，大道刻痕引人深思。
相对于事事都毫无反应的五师姐白襄雪，三师姐清信瑕就显得温和许多。
她的桃山四季如春，在桃树的地下还总能挖出几坛酒来。
“那叫桃花笑，”三师姐眉眼弯弯，躺在一株桃树上，看着忙着挖土寻酒的苏白和沐沐，吐着酒气道，“醉解不了愁，那便笑笑。”
苏白和沐沐丝毫不敢作答，毕竟不知这位师姐到底经历过什么，要是又唤起了她的伤心记忆，那就是真的不好了。
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她笑着道：“不必顾虑什么，天池弟子一家亲，把师兄师姐们都得罪得罪，将来他们走的时候也不必伤心。”
“哈哈……哈哈……”
看着三师姐这一副喝多了的样子，苏白抚额，赶紧拉着沐沐练剑去了。
桃山的风景比剑山好了太多，苏白看着捧着青?剑的沐沐，语重心长地嘱咐：“沐沐，剑可一定要拿好了，剑鞘中有守护玄妙，一定不要离手。”
“知道！”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清脆。
苏白引剑出鞘，仅仅只是练习凡人的剑术，刺，劈，点，撩，挑，崩，截，斩……一系列的剑招在他手里仿佛活了一般，拥有难以揣测的玄妙。
随后，他猛然释放法力，使出冲磐，使出春归，使出燎原，玄妙不贪多，适用即可。
练剑不知时光流逝。
……
“沐沐。”
“在呢。”
“你接下来还走么？”
“大概……应该是留在这里了吧，天池的一切都很好。”
是的，一切都很好，比如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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