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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流利却迅速地说完一串话后,沉默等着江聿回答。
车内空气忽地凝固了似的。
分外安静。
江聿慢悠悠抬起视线看向里面，眼神里带着几分心虚，手机就那么举着，对方没听见回复,又唤了一声：“江先生。”
两人对视,江聿眸光动了动,对电话那头说：“明天有空。”
对方并不知道此刻情景,还很不识趣地跟江聿再三确认明天一定有空。
江聿不耐烦拧眉,语气稍显沉闷：“是的。”
长指掐着按键挂断。
车内终于安静了。
“你都听到了？”江聿不确定地问。
林绵没说话，侧过身靠在座椅上,双目好整以暇地直视着江聿,沉默几秒，唇角松动，勾起一抹弧度。
“你的车不是处理了吗？”
清冷漂亮的眼睛里透着笑意,她又牵唇：“我记得当时某人信誓旦旦称都处理了。”
江聿自知瞒了她，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她不生气反而笑的样子叫他心慌，他长臂伸来将她揽入怀中,低着头乖巧认错：“舍不得。”
语气很低,掺杂几分委屈。
林绵倒是真信他舍不得,毕竟他是曾想做一个赛车手。
他骨子里是个专一且念旧的人，执拗地存着她的那些照片,又怎么舍得把他的梦想随便丢弃。
所以她在Troye家隐约听见“摩托车”字眼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没想到这个念头成真了,她反而觉着轻松,压在心口的石头被移开,呼吸都变得轻快。
林绵靠在他臂弯，脸颊被他下巴轻轻蹭，她抬抬唇角：“我明天陪你去。”
江聿垂眸看着她。
见她真没有生气的样子，轻松吐息：“好。”
“一直都是Torye在帮你保管那些车辆吗？”林绵想不出Troye那种学究派和摩托车放到一起的画面。
江聿摇头，“寄放在赛车俱乐部，只不过Troye会定期过去帮我检查拍照。”
“他认为检查拍照很浪费他的研究时间，所以他不愿意。”
难怪今晚Troye提起摩托车就一脸苦恼。
林绵问他当初为什么不说实话，而且就连朋友们也不知道。
江聿说那些人都想打他车的主意，要是让他们知道他的车被寄存，一定会磨着他转手。
“而且，我想表现得潇洒一些，不至于让你觉着我对过去念念不忘。”江聿语调极淡的陈述事实，“那几辆车，只载过你。”
原来，他不是舍不得车，而是舍不得和她一起的回忆。
林绵心头颤颤，心头莫名复杂酸涩。
她抓住他手背，指腹在凸起的青筋抚摸，用开玩笑掩饰心疼：“是谁说不想吃回头草？”
他拽起宽大的冲锋衣罩住两人，呼吸交错，空气陡然变得稀薄。
林绵手指拽着她的外套，轻轻攥着，对上浅色瞳孔，心跳加快。
冰凉的鼻尖触碰到脸颊，一点点往下探寻，直到贴上唇瓣，嗓音散漫而模糊，“是我，我想吃。”
林绵闭上了眼睛。
不可否认，她为身心都为江聿倾倒。
*
几天后。
乌云散开，天气明朗，伦敦迎来一个好天气。
昔日朋友得知江聿回来，约他参加一场比赛。
赛港的天特别蓝，阳光洒在地上，空气都被炙烤得有些热意。
江聿给林绵挑了一条绿色的丝绸裙子。
光滑飘逸布料像绿草似流云，将她衬托得不食人间烟火，卷发勾缠在颈背铺开，漂亮的蝴蝶骨若隐若现，墨绿色布料趁着肌肤白皙发亮，宛如清冷仙子。
江聿牵着她手，走进赛港休息室。
“哇哦，Roy你身边的妹妹真漂亮。”友人夸赞道。
江聿松开手，亲昵地揽住她的腰，介绍：“我老婆，绵绵。”
这群人之前知道江聿已婚，但没见过他对象，叫他带出来见见也不带，久而久之就当他开玩笑的。
各个目瞪口呆盯着林绵。
“真结婚了？”
江聿推着林绵坐下，“我什么时候骗人？”
“以后都乖乖叫嫂子。”江聿坐在她手边的椅背上，长腿曲着支在地上，笑得散漫又恣意。
耳朵上戴着黑色耳钉，似乎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嫂子，你是怎么把Roy收服的？”
江聿勾唇，视线转向林绵，听见她轻声细语回答：“是他把我收服了。”
嘴角的笑意扩大，江聿勾着她肩膀，晃了晃，得意扬眉，“听到没？”
友人们表示不想听秀恩爱。
江聿换上赛车服。
友人车队是红白相间的赛车服，江聿个高腿长，赛车服都能被他穿出秀场的气质。
林绵戴着大墨镜，站在场边，风轻轻卷气她的卷发，露出纤薄的肩背，江聿戴着手套的手，帮她往耳后拢了拢。
林绵抬起脸，手指拨弄墨镜，露出清冷漂亮的眼睛，牵起唇角：“你低一点。”
江聿低身俯颈。
林绵攀着他肩膀，盖上一个轻飘飘的吻，笑着说：“幸运加持。”
江聿搂住她的腰，把人捞坏怀里，回吻了一下，也笑：“幸运加倍。”
她扬起脸，摘掉墨镜，露出笑意，是全场最仙最瞩目的luckygirl。
周围投来不少打量目光，江聿拿过眼镜儿替她戴上，低声道：“早知道不给你挑这条裙子。”
“嗯？”
“太漂亮了，招人惦记。”他咬着牙道。
林绵缠上他手臂，身体往他怀里倾斜，动作狎昵又亲密，笑着在他胸口蹭了蹭，卷翘的发勾缠着他手臂。
“我永远是你的。”
没有什么比承诺更振奋人心，江聿勾来黑色冲锋衣给她裹上，心满意足地踏上赛场。
今天这场比赛不少人来参观。
赞助比赛的老板正是江聿的友人，据说是俱乐部之间的较量。
江聿骑着红色的摩托车，风驰电掣，速度快到在视野里拉出一道红色虚影，他匍匐着，如同与车身融为一体。
前几圈他表现得悠闲，游刃有余，像一头独行的猎豹，选手们被他甩在身后。
此时地面被太阳炙烤，腾起一层薄薄油雾。
他压低倾斜车身，用娴熟的车技过大弯，可没想到“砰——”地一声巨响，后面的车发生了碰撞。
江聿的车尾也被碰，后尾甩了一下，幸好他控制极好，轮胎擦出巨响车身挣扎着回到赛道。
一辆绿色的摩托车滑出赛道，撞到防护栏杆，选手和车重重摔在地上，车头在赛道摩擦出白烟。
林绵吓得心脏发抖，手脚发软。
心脏因为剧烈收缩而微微泛疼。
此时江聿因为碰撞，名次往后掉了两位，前面两位稳定过弯，江聿无论如何发力，都欠缺追赶的机会。
然后，车再次进入s型塞道，江聿凭借精湛的车技。
他的车身几乎贴地，提前打开双腿，控制着车身左右\/倾斜，飘逸如风，惊心动魄驶过弯道。
他成功抢回第一，匍匐的背是利刃，是蓄势待发的箭，是一道劲风。
所向披靡。
无人能及。
林绵秉着呼吸，摘掉眼镜儿，一瞬不瞬盯着江聿。
赛道两周布满了关注，他们举着牌子呐喊，撕心裂肺地欢呼，比追星现场还疯狂。
她的情绪也被调动，紧张又兴奋，侧头看向他们举得牌子。
几秒后把眼镜儿放回脸上，拿手机打字问闻妃怎么用手机制作灯牌。
她之前见过粉丝们用。
很简便那种。
闻妃回复：【？？？】
林绵没空跟她解释，而是登录微博直接发问，紧张拉扯着心脏，打字时手指抖得厉害。
热心的粉丝们把教程明明白白发在评论区。
林绵照着她们的办法，制作一个建议灯牌。
退出微博时，她看见了一条评论：[绵绵你也追星吗？]
她退掉微博，举起手机，屏幕上闪过的Royloveu分外惹眼。
江聿风一般轰鸣着从眼前晃过，林绵挥手臂膀。
进入赛点，江聿身子压得更低，劲风一般扫过，选手紧紧追赶，但他仍在最后一个弯道漂亮飘出，立刻摆正车身，第一个碾过终点线。
江聿赢了！
林绵收起手机，快速奔向赛场通道，江聿提着头盔，手穿过头发往后捋，露出光洁额头，明亮五官，就连耳钉都闪着冠军光芒。
他大步流星走来。
还没来得及恭喜他，林绵就被勾着膝弯，拦腰抱离了地面。
“老公，你好棒。”林绵激动地脸颊陀红，抱着他脖子不撒手，心跳在这一刻突然达到一致。
怦怦怦——
绿色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江聿抱着她转了两圈，才将她放下，抱着她穿着粗气，方才在赛场上惊心动魄的画面，突然心生后悔——他不该让她在看台等待，如果刚刚摔得人是他，她该多担心。
江聿陷入自责和后怕，神经被拉扯轻颤，嗓音沙哑颤抖：“对不起。”
林绵呼吸一滞，拍拍他的后背，她不确定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Roy你夺冠了。”
江聿收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紧，几乎要揉进骨头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解他的恐惧。
沉默几息——
他抓起林绵的手，贴在剧烈起伏的胸口，半开玩笑：“摸摸我滚烫的灵魂。”
掌心贴着赛车服，依旧能感受到心脏旺盛的博动力，充满了力量。
那是他的灵魂。
江聿领奖，站在奖台上，四周的光随之暗淡，他耀眼夺目。
他跑着回到看台，取下奖牌挂到林绵脖子上，拉着她跑离赛场。
“知道为什么骑摩托车浪漫吗？”
难道是酷还是不羁？好像都跟浪漫不沾边，她摇摇头。
“摩托车只能同时载一个人，就像是我的奖牌，也有你一份。”
林绵高兴之余，开始畅想，回家之后定做一个展柜专门拜访他的奖杯，江聿却拒绝了提议。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微风在两人身边穿梭，他的嗓音有些模糊，却又无比坚定。
“以后不赛车了。”
林绵心尖颤颤，她抱住江聿，急切劝道：“不要放弃你的梦想。”
“人总要热爱点什么，以前是摩托车，家里人都不支持，但我爱刺激爱征服的感觉。但现在我把这份热爱转移到你身上，有了你，我开始惜命，为曾经的无知无畏无所顾虑感到后怕。你明白吗，万一……”
他声音哽咽了，舌尖顶着口腔，痛苦皱眉。
片刻后，才缓缓道出后半句：“我说万一，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那你该多孤独？”
林绵摇头，捂住他的嘴，“没有万一。我爱看你赛车，特别帅。”
江聿闷笑，弯着眼睛，耳钉闪着光。
他摘下她的手，薄唇溢出揶揄：“我知道你爱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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