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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消息的时候，池意正在登机。
她找到座位入座，顺手回复。
池意：【到底怎么了？】
“诶呀，也没什么，”江颖珍回了条语音过来，道，“就是宝贝你知道的，本来以前他家的香水每款我都买的，后面我不是喜欢别的牌子去了嘛。那天我在街上看到他家新推款的广告了，瓶子我太爱了，就想让你帮我带一瓶。”
“结果你猜怎么了？我今天去柜台试了下这款香，居然跟我家厕所在用的洁厕灵一个味道！”
“草，这就是看走眼的报应。”江颖珍悔道，“冲动消费了！！”
池意：“……”
池意：【你是不是在内涵我。】
江颖珍：【啥？】
江颖珍的那句“冲动消费”，直到池意手机关机了还在她脑中盘旋。
今早天还没亮，就在她从露台回卧室的半小时后，池意以最快的速度订了回国的机票，收拾完行李，打车去机场，连剩下的两场秀都不打算看了。
好在出门时客卧的门关着，里面的人大概没听见动静。
池意想到自己逃遁一样的行径，一阵后悔。
不对……是她的房间，她为什么要走？？要走也该是裴谈走。
“小姐，你是很热吗？”旁边坐着的男人问，“你要不要把我这边的冷风也调一下，对着你吹会儿？”
池意转头看他：“不用了，谢谢。”
这年轻男人穿西服戴着眼镜，五官俊朗，带着友好的笑。
怎么别人戴个眼镜就是正正经经的气质，到了裴谈那，以前高高在上的形象全崩不说，还成了那样？？
斯文败类。
池意忍不住在心里蹦了句，不愿再回想，戴上眼罩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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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首都国际机场，池意在家倒了一晚的时差，翌日，给律师打了个电话。
池意跟这位律师还是在两年前认识的，那时候她写的剧本在卖给一家小公司时起了版权纠纷，当时打官司找的就是对方。
“没问题，”电话那头，林冰笑道，“下周末我就从沪市回来了，到时候咱们约时间，老师您看行吗？”
“嗯，那就周一上午吧。”池意本想找个咖啡厅，转念一想，人太多，算了，“就直接来我这谈好了。”
周日这天，池意从地库开出车子，去参加新剧的开拍发布会。
发布会办在了市五星级的酒店宴会厅里，主办方是网剧播出的平台方天艺视频。到场后池意才知道，原来这场发布会是天艺视频的上新发布会，出席剧组不只有他们《沉默之罪》一个。
预计未来会在天艺视频上档的综艺和剧集都被安排进了流程，到场的媒体和主创人员人满为患，异常喧闹。
池意在观众席上坐等了快两个小时，才等来《沉默之罪》的发布介绍。
台上，一圈的简单介绍后，女主持人看了眼时间，点头：“好的，那么喜欢悬疑烧脑剧的粉丝们可以期待一下了，今天编剧初一老师没跟着一起来是吗？”
“对，老师今天没来。”制片人方婷道。
“老师还是那么神秘啊。”主持人笑着要结束，“那就……”
“对了，我还想介绍几句。”此时，女主演许清瑶拿起话筒打断，嫣然一笑，“我在剧里饰演的陈宁会有很多挑战性的戏份，我相信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突破，而且这个角色后期的身份也会有一个大转变，她是很不……”
“好，谢谢清瑶。”主持人又看了眼时间，中断道，“那就敬请期待一下初一老师的新剧，谢谢各位。”
像这种小制作小成本的网剧，连主演班底都是三线外的演员，不怪主持人把宣传的重点放在了唯一有名气的编剧身上。
只是许清瑶下场的脸色极不好看。
池意也跟着看了眼手机时间，皱了下眉。
《沉默之罪》一整段的发布介绍都还不到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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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场从酒店里出来，天色已经黑了，不知什么时候下起滂沱大雨。
池意的车开出不到一百米，她往车后镜看了眼，愣了愣，将车靠边停下。
雨里有个正抱着包走在路边的胖胖人影，扎着个丸子头。
“小宋！”车窗摇下，池意认出淋雨的小助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小宋抬头，见车内的女孩伸手从窗里递过了把伞，风雨中淡淡送来一股好闻的清甜香气。
“你快，先上我的车吧。”池意道。
妈妈，这是仙女吧。
“老师……”小宋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丢工作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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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意把车停在红绿灯前，终于听完了全过程。
“就因为你反驳了她几句，她就要炒你？”
今天发布会退场后，许清瑶回到保姆车里发了好一通脾气。小助理正好撞在枪口上，二话不说被赶下了车。
“她说我们这剧就算拍出来了也是个糊剧，根本没人看……怎么可能！老师你的剧本那么精彩，就缺一个契机，好好拍绝对会大火！”小宋抽鼻子，反省道，“也是我今天心情不好，本来不应该跟她争的。”
池意淡淡扯了扯唇，人糊怪什么剧本。
当然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一部剧能不能拍火不是一个人的成就，只要不改剧本，能拍成什么样、找谁拍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你去哪里？我送一下你吧。”
“我今天还不知道去哪，但我要先回一趟我男朋友……不，我前任那里，我们本来住一起的，我的东西都还没搬出来。”小宋哽咽道，“太远了，老师你送我去地铁站吧，我自己坐地铁去。”
池意：“前任？”
“嗯，我今天刚分手了。”小宋递过手机屏保，眼泪又往下掉，“前几天我才发现他一直都在劈腿，渣男！”
池意本来无意管别人的私生活，只是随便看了一眼，突然顿了顿。
仔细看，屏幕上的，不就是上次夏黛身边的那个小白脸？
……原来上次她没看错。
“你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劈腿了一个女网红？”
“啊。”小宋瞪大眼，“老师你好厉害啊，这都能推理出来吗？”
“……”池意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别多管闲事，出口却道：“你要是没地方住，就先去我那里住两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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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小插曲，池意下午出门还是一个人，晚上回来时却多带回了一人一狗。
两人去小宋住处时，那小白脸不在。小宋边哭边收拾行李，俭省朴素惯了，她几乎带走了所有自己花过钱买的东西，包括那只才抱回来没养多久的狗。
哭了一路，在下车时小宋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坐的居然是辆保时捷，停的还是一处高端公寓楼的停车库。她表情逐渐呆滞，随着电梯上行，池意穿过门廊，开了指纹锁。
“你进来吧。”
“老……老师，”池意听小宋颤声问，“这这是你住的地方吗？”
“嗯。”池意拿出拖鞋，看向对方怀里抱的那只小金毛犬，“它叫什么名字啊？”
小宋讷讷：“男朋友。”
池意：“哈？”
“它，它的名字就叫‘男朋友’。”小宋还在恍惚，道，“原来不叫这个，这是我发现前任劈腿了以后取的，我是想，以后我都不找男朋友了，还不如养条狗呢。”
池意：“……也行。”
十分钟后，等到小宋见到池意摊在沙发上还没理的行李，一堆前几天从巴黎带回来的奢牌成衣和首饰，彻底傻住。
今天许清瑶在保姆车上骂的那几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说连编剧自己都是戴假货的虚荣女，能写得出什么爆剧。
当时她涨红了脸反驳不出口，现在只想冲回去再大开一通嘲讽。
酸死许清瑶得了！人家不仅能写出好剧本，还真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白富美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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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冰拎着手提电脑，拿着咖啡，踏入柏苑国际的公寓楼内。
她刚通过前台的预约登记，到楼梯间，眼看着离最近的电梯门要合上，赶紧三步并两步也跟了进去。
电梯里的年轻男人并没扫来目光，林冰却多看了几眼。
帝都的天气已经入秋，对方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西装，勾勒出他的宽肩长腿，光是站在那，有几分说不出的优雅和矜贵。十分迷人。
五官是一等一的英隽，鼻梁高挺，戴着眼镜，非常眼熟。
林冰从业近二十年，见过的客户太多了，一时想不起对方是谁。
暗自欣赏了男人片刻，林冰才挪开目光。她想起今天要见的那客户提出的诉求，池小姐说想要跟包养来的牛郎签订一份劳务协议——林冰见怪不怪，以往比这更离谱的案例多了去了。
电梯直往27楼去。
柏苑国际的户型是一层一户，他也去27楼？
直到电梯门开，男人走出去。
林冰一震，终于想起来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客户，是她以前在财经杂志上看到的——
裴谈？？！
门铃在响，池意一开门，就见裴谈和律师同时站在了门外。
她给林冰拿了拖鞋。
“哎好，那我就进来了。”林冰压下心里的波涛骇浪，恢复职业素养。
“……你自己拿吧。”池意已经转过了头，对另一个丢下一句道。
甚至没看他。
裴谈敛眸一笑，对她硬邦邦的态度没有丝毫的不愉，弯下身，拉开鞋柜。
下一刻，男人的动作顿了一顿。
池意领着林冰往里走了一段，觉得不对劲，回头才发现裴谈还站在鞋柜前，似乎是拿出了一双黑色的什么，她蹙了蹙眉，过去：“你站在这干什么？”
“这里还住了别人？”只听裴谈语气很缓，抬起眸子。
“是啊……不是，”池意一眼看见他拿出的那双黑色男式皮鞋，也愣了下，“我说的是让你拿拖鞋，你拿这双做什么？你放回去。”
对方这次却没听从，反而起身，淡问：“男人？”
“……”
“什么男——”池意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小宋昨晚带回来的，说什么花大钱给前任买的鞋子分手后一双也不能便宜了他，一顿，她改口道，“又和你没关系。”
说完，池意就见裴谈似乎是微眯了一瞬眸眼。
那瞬间，有种异样的感觉流窜过脊背，她莫名被看得麻麻的。
然而只是一刹那，裴谈淡扫了一眼室内，又回看池意，一笑，平静问：“不是你的，需要我帮你扔掉吗？”
“……”协议都还没签呢，他要不要这么乱献殷勤？？
池意无言了会儿，索性道：“可以啊，你扔，那是我朋友买给她前任的鞋子，一千多一双，扔了你就自己赔吧。”
玄关处静了那么一秒，接着她就见裴谈神色微动，漆黑长眉舒了几分。
他重新搁回鞋子，失笑了下：“抱歉。”
池意：“……”
十分钟后。
客厅落地窗前，三人坐在餐桌边，林冰正一条条对着协议的内容，先是粗拟出了一份，微信同步给了池意。
池意正低头拿着平板看，突然觉得脚踝痒痒软软的一下，像是被什么蹭到了，她头皮一麻，瞬间起身。
等看清了脚边的东西后，才舒了一口气。
“唷，”坐旁边的林冰先被她反应吓一跳，也瞄见桌下那只金毛犬，“这金毛很可爱啊，池小姐，它多大了？”
“不知道，是朋友带过来的。”池意又坐回去。
小宋估计还没醒，金毛犬在房间里待不住，自己跑出来了。
“这样啊，”林冰笑道，“那它有名字吗？”
池意：“喔，男朋友。”
话音刚落，桌对面，正低眸看协议的人抬了抬眼：“嗯？”
“……”
不是。
谁在叫他了？？？
池意一时梗住话语，林冰正了正色：“裴先生，你对这份协议有什么问题吗？”
“第四条。”裴谈应。
林冰翻到“协议期间甲方的责任与义务”一条，准备敲字：“您说。”
“甲方会为乙方提供住宿吗。”
池意：“……你是没有地方住？？”
“是有。”裴谈耐心道，“只是离得近，方便服务。”
池意感觉到旁边林冰失手多敲了两下键盘，一阵后悔再次涌了上来。
她要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出，她冒着钱打水漂的风险，也打死都不会叫人来写协议。
池意盯着在脚下打滚的金毛犬，半晌才噎出一句：“行啊，只有女人和狗能住进我这里，要不然你去变个性吧。”
安静。
只听裴谈思忖几秒，淡噙着笑意，回道：“可以。”
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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