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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意反应了半拍,当即又蹙起眉尖。
先前看项目的资料时，她知道这次的合作方是陈家旗下的集团，但不知道来接洽项目的人会是陈新禹他姐。
池意对当时打陈新禹的那一巴掌没什么好后悔的，就是没想到都成年了,他居然还会干出告状这种事。
真没出息。
“你说这话是想威胁谁？”还不待李总几个回过神,池意道,“不想合作就大方点,找什么私人恩怨的借口。”
乔思思瞬间屏住了呼吸。
陈佳媛脸色稍变,但还是按捺着笑了一笑：“池小姐脾气很大，我劝以后最好收一收,不然容易得罪人。”
“这样就算得罪人了？”池意最听不得别人教她做事,淡淡嗤了声，“那你真是见识太少了。”
“……”
陈佳媛皱眉，面上大方得体的笑意逐渐收了。
她接手家里产业也有好几年,平时打交道的合作方和客户无一不对她客客气气，还从来没有过这么被当众下面子的时候。
见气氛迅速冷凝，旁边人已经在疯狂给乔思思眼神暗示，乔思思连忙拉开座椅招呼池意坐下。
“陈总。”李昌也急忙打圆场,缓和道,“我们还是坐下来再谈谈吧。”
池意表情如常地入座。
对一见面就态度针对的陈佳媛,不当面开嘲讽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就这还是看在是合作方的份上。
池意垂睫看手机,没再搭理人。
陈佳媛见她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当下细眉皱得更紧，但很快,她收敛起失态的神色,起身：“李总,我们该谈的都谈过了，我还是那个要求。”
“可……”
“我马上有个会，就不多耽误时间了。”陈佳媛优雅笑笑，又看向池意，问，“这项目现在是换了池小姐在接手？”
安静。
陈佳媛受到冷落，笑容凝了凝：“听说池小姐人很厉害，那不如时间就改成一周吧。”
“一周？？？”有人愕然低呼。
池意总算抬头，还没反应，就听李昌急声接话：“这哪来得及……”
“报批的时间紧，李总你也是知道的。”陈佳媛点了下头，要笑不笑，“我很期待池小姐的能力。”
说着，陈佳媛就要带助理几人离开会议室，李昌则直接追了出去。
“什么一周的时间？”池意看了眼剩下几人焦头烂额的表情，蹙眉问道。
乔思思犹豫着和同事对视了眼，在这位空降过来的池董千金面前都十分拘束——项目出岔子这事让大老板的亲女儿知道了，可不就相当于是在大老板面前掉链子？？
一群人支支吾吾，半晌，池意才总算听懂了。
这次合作的滑雪场项目，原本谈好的合作模式，是陈家负责拿到滑雪场那块用地的土地使用权，他们这边则负责滑雪场的规划和开发。
今天正式签合同，对方却提出对原先定好的发展规划方案不满意，要求一周内重做。
池意看过项目原先的规划书，内容包括一堆的商业规划、招商和运营管理模式等等，密密麻麻，有上百页。一周内商议出一套新规划，简直不切实际。
更何况最难的还不是出新，而是给出更好的。
现在那块地在陈家的手里，合作谈不下去，这边前期所有的投入功亏一篑。
“公司里又不缺这一个项目。”池意勉强听完了，忍无可忍放下手里的合同，“这么摆明了刁难人的条件，还要浪费时间谈什么合作？”
会议室里，一时间谁也不敢搭话，
这滑雪场的项目他们跟了有好几个月，绝对不是小项目。可能对眼前吃穿不愁的白富美千金来说，能说不谈就不谈了，他们却都还要靠业绩和提成过活。
“也是我们之前的项目书没做好……”过了会儿，才有人斟酌接话。
这倒是事实。
池意摸出手机，翻出池父的电话，手指在拨号键上停了会儿，又退了出去。
当时任鑫跟她交接的时候提过，池父确实很看好滑雪场的这个项目，不然也不会挑了这个让她跟进。
她还答应过，这次就是来好好跟项目的。
思索片刻，池意将手机丢回了包包。不管了。
.
回到公司，李昌就紧急从别的组多调了一批人过来，扎进了会议室。
池意在一边旁听着，偶尔低头记几笔，成了块无所事事的背景板。
可能是没人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期间池意除了被殷勤询问几次要不要续咖啡以外，一干老员工和年轻精英们都保持着一致的默契，没有向这位大小姐询问项目的意见。
不知不觉到傍晚。落地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落。
手机震动了下。
江颖珍：【宝贝！今晚给你第一天上班庆祝庆祝哦~】
江颖珍：【先吃大餐，再一把火蹦个迪怎么样？我提前预订个卡座。】
池意看了一眼，会议室里正陷入一筹莫展的胶着气氛中。
池意：【我晚点过来。】
池意：【一把火还是算了，找个清净的地方。】
三个小时后，江颖珍终于在清吧的角落里等到了池意。
“意宝！！！”江颖珍招手，“人家等你等得都老了二十岁，嘤，刚才一个人吃饭都寂寞死了。”
池意的晚饭是在公司里解决的，她自掏腰包，给员工点了附近酒店的外卖。
会议室里的气氛实在太紧张，一顿饭吃得就像断头饭，现在池意到这里才舒服了。
“看把我们心肝累的。”江颖珍道，“哪个这么不会做人，都敢让老板的掌上明珠加班啊。”
池意：“没，谁会让我加班。”
“感觉怎么样？”江颖珍支着下巴，夸张道，“诶呀，我要是你们家的员工，有这么养眼的天仙陪我加班，我都要感动哭了。”
感动不一定，都觉得她帮不上忙是肯定的了。
想着明天还得上班开会，池意只点了一杯酒。江颖珍见她喝得很节制，于是放心地去吧台那和男调酒师调情了半天，没想到等回来时，发现人已经趴在桌边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池意隐约感觉脸颊边的头发被人拨开些许，接着，耳根处的皮肤像是被贴吻了一下。
慢几拍后，她倏然清醒了，抬头：“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池意一愣。
眼前酒吧昏暗的光线下，裴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卡座这边，正好端端驻足着，池意不由视线往下看——只见对方的手也好好地垂在身侧。她瞪大眼摸向自己的耳朵。
难不成又是错觉？
“不是给我发了消息吗。”裴谈回得耐心，稍弯下身，又扫了眼桌上的空酒杯，“喝醉了？”
池意：“……谁说我喝醉了的？我只是困了。”
手机里还真有一条请对方过来代驾的短信，一看这拘谨的语气就知道是江颖珍替她发的。
“意意——”池意被叫了声，又抬头，江颖珍恰好从卫生间回来了，“我刚才看你睡着了，就帮你叫了下那个，裴谈，呵呵。好久不见啊。”
“谢谢。”裴谈稍噙了点礼貌笑意。
……他谢什么？？
池意确实困得只想回去睡觉，江颖珍却还没喝够：“一会我打车回去，就不搭你车了哦。”
“嗯，那你别喝太醉了。”
上车没多久，池意突然收到了江颖珍发来的两条消息。
江颖珍：【[图]】
江颖珍：【刚才裴谈在旁边看了你有好几分钟，要命了，我都不敢过来！！！！】
池意点开图，只见照片偷拍的正是她不久前坐的卡座。
自己趴在桌上睡着，而男人伫立在近侧，修长手指搭扣在桌角，正稍低下首看她。光线模糊，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裴谈这是打算把她盯醒？
他就不会直接叫醒她的吗？？
“在看什么？”一旁传来裴谈清缓嗓音。
“……你开车不看前面，还管我这么多。”池意迅速关掉了屏幕，下意识回了句。
裴谈视线正看着路况，失笑，顺从应：“抱歉。”
.
一路上没再打开手机，池意实在困，就这么偏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车子停进地库，裴谈侧过了脸，眸光落在她身上。
池意睡觉时无意识将包包弄下了座椅，他倾身捡起，视线瞥见旁边散落着的另一沓厚厚文件，稍顿。
隐约感觉到车子停着，池意逐渐醒了。
“到……”她转过脸，见到的刚好是裴谈将文件搁在车前的动作，困意顿时消失，“你在干什么？”
“嗯？”
“东西掉在地上了。”裴谈解释，侧眸看她，“刚到。上去吧。”
池意：“喔，那你拿给我。”她回去还打算看一下。
对方听从地递来文件：“这是你现在的工作内容？”
“不是。”
池意对手里的这滑雪场项目书还处在基本看不懂的状态，心说她现在的工作内容，是当一块背景板。
想到现在公司那帮员工一筹莫展的局面，比当背景板也好不了多少。
池意又想起白天里陈佳媛那针对她的态度——陈佳媛以为是她接手了项目，甚至还把期限又缩短到了一周，像是咬定了她没这个扭转局面的能力。
池意从来不对别人的挑衅忍气吞声，但这种生意场确实不是由她发挥的场子，所以此时此刻，她就只想给自己换个会经商的脑子——
等等。
“怎么了。”见她扭头看来，裴谈出声。
她身边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你看下这个。”半晌，池意把项目书给他，忽然憋出一句。
裴谈扫了一眼封皮上的字，却没翻开，他像是沉吟了下，又礼貌看回她。
“这是你们公司的项目。方便透露给我吗？”
“让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一个破产了的人，难道还能把项目抢了……池意没在意这种细节，“你看不看？”
“好。”裴谈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办。”
“……”池意一噎：“你别把看个文件说得这么——算了。”她别过了脸，“那你看吧。”
耳边传来不急不缓的翻页声，在安静的车里显得格外清晰。池意低头看了片刻的手机，刚想说要是看不完就上去看，忽然听对方出声。
“还有吗。”
池意见他已经合上那百来页的文件，表情错愕了半秒：“你全都看完了吗？？”
“挑了一些地方看。”裴谈询问，“怎么让我看这个？”
池意回神盯着他，一时间在对方身上找回了点昔日的影子。
迟疑一阵，她还是将今天的事简单叙述了遍，末了直白道：“所以剩下没几天时间了，我想让你帮我做这个项目。”
裴谈看她，眸光动了动，像是思忖着，片刻噙出了些许的笑：“有难度。”
“……什么意思？”池意问，“你刚才不是还说，我做什么你都照办吗？”
“不是太过违背协议内容的事，我都会为你做。”裴谈容色自然，“但这件事，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想到他现在的工作，池意又是一阵语噎，权当没听懂：“怎么就不在你的工作范围里了？你破产之前，不就是一直在做这些吗？”
“不完全是。”
“以前我做决策居多。”裴谈态度耐心，“像这样具体的方案，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
池意顿时觉得听了这么多都是浪费时间，伸手就想去开车门：“你不会做就直说……”
“可以做。”随后，她却听身后裴谈嗓音清浅地笑了下，“只是要收费。”
“…………”
池意回了头。
说这么多，原来还是谈钱——按捺了好一会儿，池意深呼吸：“我先听听，你想收多少？”
“不多。”裴谈道，“续期两个月的钱。”
池意眉尖一跳，这还不多？？
“续期的钱，可以等你周转后再给。”
裴谈像是看出她的犹疑，温润出声：“我会帮你做项目。也会再为你提供两个月的服务。”
“——你等等！”池意一滞，忍不住开口打断，“续期是什么？？”
“你不是就要钱吗？我可以考虑下给钱，但是只要你帮我做项目就行了。”她道，“不需要附赠别的有的没的……这种提供服务的事。”
裴谈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顿了片刻，池意见他将文件递了过来，声音也随着动作欺近些许：“错了。”
“服务你是我的主业。”裴谈微微一笑，“项目才是附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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