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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
“见笑了。”池宏升的语气缓和，难得露出笑容介绍，“这是我女儿池意。”
池意恢复表情,迅速移开了视线,把礼物递给这邵公子：“……新婚快乐,恭喜你。”
“好的,谢谢。”邵越见状笑笑,认出面前的中年男人是他三舅介绍来的宾客，也就把池意当成了又一个被他这位朋友吸引住的名媛,没多想。
四周确实有不少人在观察裴谈。男人的长相极为引人注目,眸眼很深，笑意敛淡，一身正装剪裁简约,气质看着却比今天的新郎都要矜贵。很难让人想起他已经破产了的事实。
“爸爸，”察觉到裴谈的目光，池意一时有点待不下去了，“我先去那边登记下礼金。”
她边低头从手包里找红包,边转身,下一刻就被池父喊住了。
回头,是拿着的请柬不小心掉地上了。
池意刚想捡，见裴谈已经先她一步屈身,捡起请柬。
“怎么这么不当心？”池宏升道，“意意，还不谢谢人家。”
“……哦。”池意伸手去接,谢谢两个字还没憋出来,突然感觉手背被人触抚上了。
递请柬的几秒内,裴谈的指腹在底下沿着她手背皮肤，一路轻划到了她食指的指尖。池意差点没把请柬又扔了，登时抬头。
“没关系。”面前，只见对方神色自然地收了动作，看着她轻笑了笑，“只是小事。”
池意：“……”
登记台边，池意磨牙打开手机，对着消息列表里的“裴谈”盯了会儿。
谁允许他当众跟她套近乎……不是，裴谈破都破产了，怎么还能出现在这种场合？？
幸好刚才没人发现端倪。她爸也跟裴谈不熟。
想到这，池意又丢回手机，按下了算账的念头。她现在只想这场婚宴快点结束。
登记完，回去的时候，池意见贺礼台边已经没人了。她把请柬重新塞进了手包，和池父一道进去。
.
婚宴厅比池意预想的还要恢弘大气。
场地内装饰得像个中世纪大教堂，花艺布置得典雅至极，随处可见端酒和推着餐车的侍应生。仪式还没开始，大多数宾客都在迎宾区走动交际着，近千人的场合，聊天声混着背景乐声竟然也不觉得吵闹。
邵家在圈子里算是长盛不衰的豪门，今天出席婚宴的几乎也都是政商界名流。池意去拿个酒的几步路，就认出了好几个在新闻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看了一圈，四处都是长辈模样的宾客，没找见那熟悉的人影，她放下心来，跟着池父社交。
旁边有位年轻男侍者经过，禁不住多看了两眼池意。
眼前这女孩精致漂亮得十分出众，发黑肤白，纤长的睫毛翘得根根分明，看着清纯又勾人。察觉到他的上下打量，她回了眼，眉尖皱了下。
在场注意到池意的不止男侍者一个。
远处，陈安琳见池意这一副盛装打扮的样子，脸色不太好看。
先前在半山腰看见池意时，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而此时，看着池意跟她那暴发户起家的爸在人群里四处攀谈，陈安琳心里的匪夷所思都转成了发笑。
还真是全家都喜欢硬凑上去……她妆化得再精致有什么用？没看到那些真豪门连理都不理，都在自己聊自己的。
能跟他们客套两句就已经是给面子了。
“安琳……”身旁，某个名媛回过头，“你在看什么？”
陈安琳回神，笑盈盈回：“没看什么。”
身边几个都是才碰面就聊熟了的港圈名媛，想到那边池意还在看人的脸色社交，陈安琳带着看笑话的心情又睨了眼。
“你认识她？”有人也看到池意，感兴趣道，“她那条礼服很漂亮啊，我怎么没在今年秀场上见过？”
“是吗……”陈安琳的笑容一顿，“我是认识她，不过我听说她喜欢买二手货，可能裙子也是买了过季的。”
说着，只见池意一个人脱离了迎宾区，正往餐区走。
今天的婚宴现场布置了百来桌，即便在这种场合也是阶级分明，越是重要的宾客，安排的座位越靠前。
而远远看着佣人带池意在后排找到位置坐下，几位名媛纷纷收回了目光，笑笑，心照不宣地没再问。
话题又拉回了正轨。
“诶，我刚才看到主桌上放的牌子了。”有人放柔声音，“裴谈他好像真的来了。”
.
池意一入座，就灌了足足半杯的水。
她跟人打招呼到现在，碍于池父在场，只能全程维持着客气假笑，脸都有点酸。
拿出手机，江颖珍的未读消息已经刷了屏。
江颖珍：【？宝贝，这不是你今天去的婚礼吗？[图]】
江颖珍：【陈安琳那小婊砸也在？？？】
江颖珍：【真晦气！！她没给你找事吧？】
池意点开，图上是今天婚宴流出的媒体照，她一眼就瞧见了正在车内对着镜头打招呼的陈安琳。
陈安琳也来了？
池意生理性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敲字：【我理她这么多】
“就是，你今天独美，别理那个小碧池。”江颖珍发来条语音，“我给你改的那条礼服配你简直美绝了，诶呀，肯定艳压全场！陈安琳连给你提裙摆都不配！”
“今天你拐不走十个小帅哥，那都算他们瞎了眼……”
池意正专心听着语音，忽然感觉另一侧的耳垂被人轻捏了一记。她顿时腰脊一麻。
“在听什么？”对方清润冷感的嗓音响起。
池意一下抬头。
“谁让……”见裴谈在她旁边的位子入座，池意迅速摁掉语音，又往远处看了眼，好在没人注意到这，“你来这做什么？”
她刚喝完水，说话时唇上还泛着盈润水光。裴谈敛眼看过，笑了下：“我是你的人，不应该过来找你吗。”
“……”谁问他这个了！池意：“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来参加婚礼。”
池意一噎，她当然知道他——
“新郎是我的朋友。”裴谈道，“受他邀请，我过来一趟。”
怪不得刚才看他和那邵公子在聊天。
“等等。”池意想起什么。
裴谈：“嗯？”
“你不是在被人找麻烦吗？”她盯着人，产生了点犹疑，“你有这样的朋友，那之前为什么不找他帮忙？”
“他帮不上忙。”
裴谈神色耐心，解释：“我的麻烦太大，他家里不会掺和进来。”
“……”
就算那邵公子帮不上忙，至少也能资助他点钱吧？
可盯着这以往高高在上的人，池意默了默，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也是。
要是真能借到钱，他也犯不着沦落到让她包养的地步。
“还想问我什么吗？”回过神来，池意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近了，深隽的五官就在眼前，配合询问着。
她一僵，不自在地伸手想推人：“你离——”
“裴谈。”
蓦然一道沉厚的声音传来，池意惊了一下，顿时收手看去。
此时桌前过来两人，站在前头那中年男人一身西装革履，鬓发微白，看着有种久居高位的威严。她认出来，是邵公子他爸，邵家的当家人邵荣德。
不久前在池意跟着池父交际时，和这位邵家当家人别说搭话了，连眼神都没得到一个。而当下，邵荣德看着裴谈，语气亲和得就像是在跟平辈说话。
“怎么在这里坐着？邵越那孩子真是，他没跟你说给你安排的是主桌？”后半句是对旁边助理吩咐的，“你现在送人过去，别搞错位子了。”
池意愣了下，不由看裴谈。
“不用麻烦。”裴谈稍稍笑了笑，淡道，“我在这就好。”
助理迟疑：“这……”
“这怎么行？哪有让你坐这桌的道理。”邵荣德寒暄，“老爷子今天也在，他听说了你的事，也很挂心，只是一直没见着你。刚才他还向我问起你呢，就想你过去聊聊。”
池意还在不明所以地听着，下一刻，却见裴谈转而看她，问：“需要我留下吗。”
“……”他突然问她干什么？？
邵荣德的目光终于投向池意：“这位是？”
“普通朋友。”不待裴谈接话，池意当即开口道。
她想瞪人的心都有了。
他要表现得跟她这么熟吗？？不是都跟他说了不认识，裴谈到底想干……
“既然是你朋友，是应该坐得离你近一些。”随后，只见那邵家当家人打量着她，点头道。
池意的表情倏然一顿。
“要不然，去安排坐第五桌吧。”
.
半小时后，满场的宾客纷纷入座。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背景乐声中，新娘正跟在六位花童身后进场，一袭曳地婚纱美到了极致。
这场筹备了数月的婚宴称得上是豪门婚礼的典范，灯光，舞台，现场花艺布置等等无一不奢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中央的台上。
新娘正好从前方经过，陈安琳却没心思多看，她的目光牢牢锁在斜前方的位置，眼里全是惊愕。
远处，位列最前排的桌边，有个模糊的人影也在朝这看，化成灰陈安琳都能认出来。
池意怎么可能坐在前桌？！
陈安琳宁愿是自己认错了。前排那几桌，坐的不是今天新人双方的重要亲戚，就是在全场都排得上姓名的老辈人物，代表的是身份和两家的认可——池意她家凭什么？？？
想到半小时前还在把人当笑话看，陈安琳一口气顿时堵在了胸口。
台上在致辞。池意看向坐旁边的池父，又看了圈其余桌上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但回忆起池父刚才被佣人带来落座时的惊异，她大概猜到这都是些阶层地位不低的人。
面对池父的疑惑，池意选择了装死。不知道。
总不能说是挂着裴谈朋友的名头，让邵家直接在前桌给他们加了两个座吧？？
最关键的是，裴谈自己就坐在主桌上。
池意转头。
隔了几桌，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裴谈的侧影。男人正淡抬起眸眼看台上，分明的侧颜轮廓被光线勾勒着，身上西装将他衬出了几分说不出的斯文禁欲。
映在他眼镜边沿的亮芒移动了些微角度，对方像是要朝这边侧脸——
池意及时把头扭了回来。
……为什么邵家看着还这么重视裴谈？
要不是裴谈现在还寄人篱下着，再加上他破产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池意几乎要以为，对方还是以前那个受人吹捧的神坛人物了。
婚礼流程终于走得差不多，台上，某个当红男歌手正作为助兴嘉宾在唱歌。用餐时间，宾客也开始四处走动交际。
这可能就是坐前桌的好处。池意被四面八方主动上来敬酒的人围了个遍，连座位身边都是在交谈应酬的人。
“爸爸，我去下洗手间。”
池宏升在和某位地产大亨洽谈正欢，罕见笑呵呵道：“去吧。”
池意走前随便拍了张男歌手的照片，发给了江颖珍。她其实没想上厕所，只是不想听谈生意，又和那群名媛没什么话好说，没事做想出去透口气。
出了宴会厅，拐进偏厅的露台，池意闻见了烟味。
她蹙了下眉，刚要走，忽然听见一道男声。
“我看你是没戏了，今晚徐家那女儿，眼睛都快黏在裴谈身上了。”
池意的脚步停住了。
男人的语气听起来不是滋味：“你们说，裴谈他都破产了，邵家怎么还让他坐主桌？”
“你没看邵老爷子有多待见裴谈？”有人回，“我可听说，以前邵家还想跟裴家联姻，邵越他妹本来是要嫁给裴谈的……”
池意木着脸，思考了一秒还要不要继续听。
“错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当年裴家跟邵家合作的那个南海项目，就是裴谈签的单子，邵家可是靠这项目吃了好大一笔呢。那安排他坐主桌算什么，都能供起来了。”
怪不得。
有人笑了：“要真是待见，之前出事的时候就该帮忙了。真当他还是以前那个裴谈？现在邵家就是做做面子罢了。”
池意没再听下去。
脑中不久前的狐疑也一并打消，不管了。
池意心道，裴谈来这种婚宴算是正常社交，反正不在协议内，她也管不了这么多。
进了宴会厅，忽然脚步一停。
池意瞪大眼看向远处——池父面前的那人，不是裴谈吗？？
他怎么跟她爸在聊天？？？
以最快的速度发了条消息，池意抬头，片刻后，见裴谈低眸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失笑了下。
池意：【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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