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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彦打断孙子的话，语气中透出一抹严厉：“长公主是君，你是臣，你岂能在背后非议？”
陆乘风一怔，随即低头行礼：“祖父说的对，是乘风僭越了。”
“乘风，你是不是以为我让你做礼部尚书，是跟皇上之间做了什么交易？”陆仲彦抬眸，看向孙儿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带着一抹慈爱，他想看到孙儿带领陆氏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可又怕他瘦弱的胆子撑不起。
陆乘风一怔，摇摇头：“祖父，我从未这么想。相反，我现在庆幸自己能当上礼部尚书。”
“是因为长公主吗？”陆仲彦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陆乘风眉心蹙了蹙，沉默。
看着孙儿沉默的样子，陆仲彦忽然很心疼，“乘风你是好孩子，你一定要记住，长公主永远是你的主子，你只能听命于她，忠于她。但绝对不能对她动不该动的念头。明白吗？”
“祖父……”
从小到大，祖父说什么，陆乘风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但这一次，他想说“不”。
不单单因为对方是慕绾绾，更重要，他想告诉祖父，就算自己会变，但始终不会忘记光耀陆氏的使命。
“乘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跟你是一样的，都在其中，无法自拔，可能每走一步，都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只怪我们身上肩负的责任太重了，背负着那么多人的期许，我们不能错，也绝对不能错！”
祖父的话，如同警钟。
一句句敲打在陆乘风的心头。
最终，他妥协了。
“乘风明白了，乘风答应祖父。”
陆仲彦看到孙儿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沉声道：“乘风，此番你跟随长公主前去闵县，一路上定会磨难重重，我要你以故去的双亲起誓，要认清自己的位置，要将长公主的安危放在首位。”
陆乘风猛地抬头，满眼不信地看着祖父。
从他记事起，祖父让自己用双亲起誓，不过两次。
而这次，他却……
陆乘风不由咬紧后槽牙。
“怎么？不愿意？”
“不是，乘风只是心里有些不明白，还望祖父解惑。”
“你说。”
“祖父是因为长公主给的三篇读物，才让乘风起誓的吗？”陆乘风不敢过问祖父跟长公主聊了什么内容，只能旁敲侧击。
“不全是。”
陆仲彦抬头，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向外头的苍茫大地：“在长公主身上，我看到了希望，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更重要她短短一句话，就解了我多年以来的心结，她还说，我的病她能治。”
陆仲彦的病，陆乘风一直都知道。
他先前答应来京城，其实有一半原因，是想替祖父寻个大夫。
但知道祖父生病的人，不超过五人。
在没有完全信任慕绾绾前，他是不敢说的。
那日，在萧府。
他当着众人的面，将慕绾绾拽出去，也不过是看看她对自己的反应。
但凡她有一点露出小女儿的姿态，陆乘风还能有几分把握瞬间攻破她的心房。
不料，却被她狠狠奚落一番。
她的话，让一向自信的自己在心里产生一种：“我真的很差”的错觉。
“祖父，您怎么……”陆乘风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祖父的病嫌少有人知道。
“我没说，是她自己看出来的，仅仅给我把了个脉，就说我的病只要控制，就能跟常人无疑。”
陆乘风听的心头一震。
认识慕绾绾这么久以来，他头一次对她的医术，有了深刻的认知。
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祖父的病有多难。
甚至，有好多大夫说，祖父的生命还剩一两年。
“乘风，还不发誓吗？”
陆乘风忙回神，若祖父不跟自己说，慕绾绾能治他的病，说不定他就发誓了。
可现在，自己却迟迟不愿举手。
“祖父，长公主思想前卫，医术又了得，若孙儿能得到她的信任，或者……”
“陆乘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仲彦一把打断孙儿的话，面上露出几分怒气，“我前面的话，你都没记在心里吗？长公主何等尊贵，即便她没嫁人，你也没资格娶她，更不要说她如今嫁了人，还是说，你真想去给她当面首？你知道面首是什么吗？面首就是奴才，连臣子都不算，陆氏再怎么样也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书香门第，你堂堂陆家下任家主，绝对不能自降身份，不然你丢的就是整个陆氏的颜面！”
“可祖父，陆氏想要更光明的未来，就要依附更强大的势力。皇上对您只有欣赏，若他真的在意您，就应该迎你当朝为官！”
“陆乘风，你越说越过分了，陆氏能有今日的地位，是靠着不卑不亢，不结党营私，仅凭一身学识，为天下百姓谋福利的正义，屹立于大梁境内，但凡陆氏要通过一方权贵来达到壮大的目的，那都违背了我的初心，即便你是我孙儿，我也照样大义灭亲！”
陆仲彦是真的怒了，连眼眸都泛着红意：“乘风，这话，我只当你是一时糊涂，绝对没有下次，听到没有？”
陆乘风低头，半晌才拱手道：“是，是乘风一时糊涂，祖父的话，我会铭记在心的。我也以双亲起誓，绝对不会对长公主心怀不轨，一定做好当一个臣子的本分，为陆氏，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奉献自己的一生。”
“嗯，你明白就好。”
陆仲彦点点头，弯腰将孙儿搀扶起来：“乘风，你不要怪我心硬，唯有这样，才能保证陆氏上下的平安，再有你的终身大事，若在后想遇到什么心仪的女子，只要家室清白，是个好姑娘，祖父一定同意。”
陆乘风唇边露出一抹苦笑：“祖父，怎么没想着给我联姻呢？”
“我也想过，但我知道，联姻一事，你肯定不乐意，还不如让你选一个心仪的姑娘，而且我知道你的眼光一定不差。”
是啊，选了一个不该选的人。
陆乘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楚。
“好了，今日我过于劳累，要歇息了。乘风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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