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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砚的声音不高，却清楚地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负责发牌的荷官手法利落地将一张纸牌推过来，不急不缓地翻开。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纸牌翻开露出端倪——
方块六。
牌桌边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五张牌已经全部发完，眼下两个人的四张明牌，郑传荣是花桃同花，而沈般若是三个六一个草花二。
此时，那张底牌便成为胜负的关键。
明牌上，沈般若三个六，暂时大过郑传荣的牌面。
“沈小姐，请下注。”
荷官向着沈般若这边抬起手掌，示意她来下注。
众人的目光从牌上移到沈般若脸上。
沈般若平静地抬起右手。
“一千万？”
这一回，不要说是围观的宾客，就连赌场经理都是眉尖重重一跳。
到现在底牌她都没有看过，就敢这么下注？
赌场经理没有动，而是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荣砚，目光里几分询问。
荣砚波澜不惊地轻轻点头，意思很明显——
给她！
“快去！”
赌场经理忙着向一旁的侍应生使个眼色，那人一路小跑着去，又一路小跑着回来，将满满放着筹码的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到沈般若面前。
沈般若伸过右手，丝毫没有犹豫地向前一推。
哗啦——
筹码一声清响，倒在牌桌上，如落下一桌的黄金。
事实上，这些筹码远比黄金更值钱。
四周围观的赌客们，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万押上去，眼睛都不眨一眨，这两位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手笔也太大了些。
要知道，这赌场里的筹码可不是随便拿的。
普通财客都是要先付账之后才能拿到筹码，只有那些船上的顶级会员，才有这样直接套现的权利。
对面，纪一诺眼看着那堆筹码倒下，也是呼吸一窒。
这可是一千万m元，哪怕是对郑传荣来说，也不是小数字。
这一把，玩得太大了！
坐在她身侧的郑传荣，脸上还算平静，但是他放在桌上微微合拢的手指，还是出卖了男人此刻紧张的情绪。
郑传荣原本认为，对方会在押上所有赌注之后知难而退。
毕竟牌面上明摆着，他赢的机率更大。
对方竟然底牌也不看就这样往里面砸钱，这种赌法是他在赌场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的。
他的目光，落在沈般若的底牌。
那张牌，会是黑桃六吗？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刚刚荷官洗牌时的情景，想要回忆起那张黑桃六的位置，可是他失败了。
从小苦练赌术，郑传荣基本上能在洗牌的时候记住八成的牌，然后再加上观察赌客的表情就能分析出对方的底牌。
可是眼前的沈般若，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底牌，下赌注也完全是凭心情，完全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而坐在她身后的荣砚，完全就是挥金如土。
京城荣家，真的富有如斯？！
这是郑传荣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一向沉稳如他此刻也是心里七上八下。
“郑先生。”荣砚浅浅一笑，换上比刚刚的他还嚣张的语气，“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郑传荣握紧手指。
不！
不可能！
那张牌绝对不会是黑桃六。
他都没有办法完全记住所有的牌，他们更不可能记住所有的牌。
他们只是在用心理战术，仅此而已。
郑传荣缓缓收紧拳头。
“我跟！”
于是，又一堆金灿灿的筹码端过来，放到郑传荣面前。
他缓缓地抬起右手，咬了咬牙，像是生怕后悔似地猛地将托盘向前一推。
从椅子上站起身，郑传荣一把捏过自己的底牌，重重摔在桌上。
“同花！沈小姐，该你翻牌了。”
沈般若伸过手指，淡淡地捏住那张牌。
一旁的赌场经理，都是下意识地掂了掂脚尖。
这可是两千万m元，几乎已经相当于船上赌场一个月的正常营业额，哪怕不是他的钱也要跟着肉疼。
纪一诺也从椅子上站起身，盯住沈般若的底牌。
赌桌这的所有人都和她一样，盯住沈般若手中的牌——除了荣砚。
男人依旧平静地靠在椅背上，自始至终没有半点表情变化。
甚至都没有去看那张牌，唇边一直扬着一抹淡漠的浅笑。
纸牌轻轻地落在桌面上，灯光下，崭新的纸牌，幽幽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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