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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问什么？”
她转头抓住来不及收回视线的程伟航，对方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然后假装没事地道：“哦，我只是想问，晚餐时间到了要不要去餐车用餐？”
十六病不说话只是盯着他不放，没几分钟程伟航败下阵来。
“好吧。”
他也认命了，不知怎么回事，在她面前他就是说不来谎。
“下午那个陶佳妮，是你的高中同学？”
十六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也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毕竟陶佳妮改了名字。
她点点头，然后回过头去继续翻书，好像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叶老是真的严格，说到做到，也不管她的基础在哪，直接给她布置了一个作业，还要求一周内交给他。
现在她的时间很紧迫，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万事开头难，既然第一句问出来了，后面的问题就顺畅多了。
“高中时你们关系不好？”
十六一边看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不熟，没什么关系。”
“我觉得她对你有很深的敌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程伟航有点担忧。
看完了一页后，十六暂时将书放下。
程伟航见她这个样子，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要探听你的隐私，我只是担心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其实十六并不介意别人知道她的事，否则当初江悦悦贴大字报的时候她就不会向别人主动透露自己的情况来反击了。
“当初大字报的事情你知道吧。”
程伟航点点头，不明白那个女的和那件事有什么关系。
十六接着道：“那你有没有听过工人之间私下传的我的那些经历？”
电光火石之间，程伟航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爸妈不让你上大学，难道和陶佳妮有什么关系？”
在那些事情之中，两人唯一能有连系的就是学业上的事了。
十六点点头，“或者应该说，我那对父母为了钱，配合陶佳妮他们，对我进行了冒名顶替。”
这个消息宛如海上忽然掀起的惊涛骇浪，让程伟航来不及反应只能呆在当场。
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对不起。”
十六好笑地看着他：“又不是你做的，你和我道什么歉？”
见她面上表情如常，说起这件事来甚至没有一丝起伏的情绪，不知怎的，程伟航就心疼地无以复加。
她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在再次提起这种能改变人的一生大事的时候如此淡然，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她又是怎么面对那个抢了本该属于她东西的人，只是淡淡一句“不熟悉。”
只有痛过无数次，并痛麻木了的人，才会这样吧。
“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他脱口而出。
十六愣了下，难过？那是当然的。本以为自己想要的终于可以得到了，且在最后一步被自己的家人亲手打碎，还恶狠狠地告诉她，一辈子都别想逃离他们的掌控。
何止是难过，还有恐惧。
恐惧自己的命运如同隔壁村被早早嫁了的那些女孩一样，一辈子被锁在深山，当生养机器，给“家”里当牛做马，就如她的新堂嫂刘月一样。
可她没想到还有更可怕的，她被陶勇带去了城市，到了那种地方。
那一刻她感到了绝望，她甚至想到了死。
要不是红姐还有其他几个人明里暗里的护着她，她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现在，那些杀不死她的，都让她愈发强大。
而且，她也会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都过去了，况且我现在这样也挺好。”
她不想让程伟航担心，况且他是如太阳般自信耀眼的人，不应该知道这些污秽的事。
程伟航见她避重就轻，也没有追问，今天陶冬能和他说这些，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虽然她说不用在意，但他觉得，那个陶佳妮肯定还会弄出点什么。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得好好思量下。
果然如程伟航所料，等他们回去后的第二天，有人将一个链接转给了他。
“程哥，这个是陶冬吗？”
程伟航一向不喜欢浏览八卦新闻，往常别人给他转一些八卦新闻或鸡汤文章的时候总是忽略。
不过今天他扫过“陶冬”那两个字的时候，手比大脑快，已经点开了那个链接。
还没等他浏览完，他的手机已经接二连三收到了工厂群的消息。
当他快速扫完那篇标题名为《是时候深扒让整个生物医学界都为之疯狂的那个“十六”了》，再回去看工作群中的消息，每看一条他的脸就黑上一分。
[不是吧，陶冬那么厉害？还能在那什么杂志上发表文章。她不是只有高中毕业吗？]
[这上面照片都有了，而且前几天她不是请假出去了么，不会假吧。]
[你们没看到这篇文章写的么？说她学校期间就是毫不起眼的那种学生，高考大学都没考上，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厉害了？]
有人提出质疑，[前段时间不是有说法是她考上了大学，但是家里不允许她上学才没去上的么？]
[那些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说不定她是不是为了抬高自己才故意这么说的。]
林琳打下这行字，心中畅快极了。
哼，一个丫头片子稍微得了点厂里老总的青眼就把尾巴翘上天了，看她不把她脸上那层伪装撕下来。
反正这个群是大家私下拉的，都是匿名，类似学校的校园网一样，她也不怕被人发现。
接着她又快速的打下一行字。
[你们看这篇文里面写道她和几个教授关系亲密，还有照片呢，说不定那些文章就是别人帮她写了给她脸上贴金的。]
这话可谓是恶意满满了，不过这个公众号确实也隐晦的有这种意思。
[现在一些女孩子为了出名什么多会做，真是太恶心了。]
[没错，现在一些大学生为了毕业或是其他一些好处，就和教授睡觉，一点廉耻都不顾。]
[啧啧，现在的社会风气哦，只笑贫来不笑娼，所以我才不愿意谈恋爱。]
[上面的人别性别攻击，大部分女孩子都是正正经经的。再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还不时你们男人贱，才让人有可趁之机。]
林琳一看话题要歪楼，又加了一把柴。
[前几天陶冬的母亲和弟弟来找她，说已经很久联系不上她了，要是真如她说的自己一直被父母控制的话，她母亲和弟弟怎么会找不到她。所以肯定是她撒谎了，说不定江悦悦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那江悦悦也太可怜了，只不过说出了真相，就被她搞得在厂里都待不下去，听说还要坐牢。]
接下去就是各种人对陶冬的恶意揣测和谩骂，什么难听的都能从上面找到。虽然有一些人理智的发言，或帮陶冬说话，也被一起攻击了。
程伟航黑着脸，唇角抿得紧紧的，周身气压低到让人胆寒。
偏偏那个给他转发链接的人还问他，“程哥，陶冬她真的和那什么个教授那什么了么？你知不知道啊？”
程伟航将手机按灭，打开一旁的电脑，快速登陆工厂内网服务器，然后——
见舆论越来越激烈，林琳脸上的笑意再也压制不住。
她又飞快的打下了一行字。
[陶冬在我们厂里和坐了火箭一样升职，还让厂里表扬几次，里面肯定有猫腻。说不定和哪个老总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没错，凭什么让一个婊子骑到我们头上！]
[我们要去和总公司反映，让他们好好来查查。]
[没用的，这些人都是官官相护，不如我们联合起来给陶冬一点教训，让她知道大家的厉害。]
林琳终于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不过有人却不敢了。[厂里出的新政策，不允许员工之间出现霸凌，否则就直接移送公安机关。]
说到底，嘴上说说反正不用负责，可真要动手的话，人家都要掂量下。
林琳暗骂，真是个孬种。
[这是法制社会，我们当然不能犯法。不过我们只要不配合她工作，给她工作中使点绊子，等领导们看到她工作不行，领导能力不行，她难道还有脸继续待下去？]
[这个主意不错，我赞成]
[我也赞成]
一时间，网上发起了声讨陶冬的声浪，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想要将她赶出工厂。
正在大家情绪激昂之时，聊天群的页面忽然闪了几下，然后黑掉了，直到一分钟后才又恢复。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群管理员举报了？]
[哼，陶冬真是厉害，竟然能让厂里这么维护她，大家要团结起来，不能让她得逞了，将这匹害群之马赶出去！]
忽然有人颤巍巍地发了一条消息——
[你们没发现么，我们好像实名了……]
不仅实名，名字后面还标注了哪个部门或者是职务，这让同名同姓或者是那些平时不怎么显眼的人都暴露无遗。
接着群里一阵死寂，每个刚刚还蹦?地欢快的人惊恐地瞪大眼，看见自己的马甲被揭掉，赤裸裸的展示在众人眼前。
尤其是那些言辞激烈，带有恶意，甚至不断蛊惑别人的号，比如说林琳的号，她的姓名被放大加粗，就连发表的言论也变了鲜艳醒目的红色，让人一眼看到。
她面如死灰——
因为她的每一条言论都别特别突出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她在有意引导。
“林琳！原来是你！”
金月气死了，刚刚她和宿舍里的其他几个人一起为陶冬说话，被那群人阴阳怪气气个半死，甚至还反过来说她们和陶冬一样，也是婊子。
最后宿舍的其他人都不敢说了，只有她和杜秋姐还坚持着。
“你就是因为事事比不过小冬，就在背后诬蔑她，还要联合其他人搞她，你们刚刚的聊天记录我已经全部解图保存了！你们就等着瞧吧！”
看到这条信息，大家都慌了，想要删除自己的言论，在发现无法删除后有人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怎么知道是诬蔑？你有什么证据陶冬是清白的？”
金月气极，她一边冷笑一边飞快打字：“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小冬干过那些事？没有证据你们就这么给人定罪，不是诽谤诬蔑是什么！”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看到到底谁是谁非的！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金月的这句话打出去后，刚刚还如油锅般沸腾的群一下子静默，屏幕上再也无人回话。
杜秋担心的望向她，“你这么说出去了，该怎么办？反正都实名了，他们肯定也不敢乱来了。”
“我就是气不过，小冬那么努力，她们根本不知道，就在那里胡扯。”随即她又激动地道：“姐，没想到小冬真是去参加那个什么国际论坛了，我当时还以为她开玩笑呢。还有还有！她真的是那个什么有名的＂十六＂吗？”
“哇～她可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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