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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述白惊讶的想说些什么，但是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哑然的把话咽了下去。
许言点点头，推开门进去然后又将门合上。
低头一看，纪肴佳正抱着双膝坐在墙边，许言走到窗边的椅子旁，拿起了上面的坐垫递给她，“地上凉。”
纪肴佳抬头看了看他，犹豫了两秒接过垫在了地下。
许言挨着她坐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她的头靠过来，毫无疑问，她也照做了。
两人就这样坐了一会儿，纪肴佳才缓缓开口。
“我第一次遇见西子的时候就是在这家医院，那年我八岁，她十岁，我从大厅跟着我妈上楼，她摔倒在楼梯口，旁边站了一个横眉竖眼的男人骂着一些难听的话，我扯了扯我妈的裙子让她上去帮忙，可是我妈说我们不是圣人，不能救每一个人，而且那是人家的家事，别人无权插手，说完就抱起我进了电梯。”
换了口气接着说道，“做了检查后我趁我妈接电话的功夫自己偷溜下了楼，在花园里找到了她，她蜷缩在椅子旁边，腿上蹭破了皮，鲜血直流，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我靠近她的时候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椅子底下。”
许言没有说话，只是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奶糖递给她，半天她才伸出手然后飞快的抢走，狼吐虎咽的吃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我问了我一句‘还有吗’，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说着她感觉喉咙有点干，咳了两声，许言拧开刚拿来的水插上了吸管放在她的嘴边。
喝了两口纪肴佳又接着说道，“我从小就混在医院里，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认识我，随手拉住一个护士姐姐让她送来了一份面，我们两个人就坐在椅子前的地上，她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样子，一言不发专心的吃着碗里的面，连一滴汤都不放过，直到碗被刮了个锃亮她才放下，然后小声地说了声谢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起身跑了。”
意识到她说的有点累了许言才适当的提问了一句，“那你们是怎么才变成朋友的？”
纪肴佳想起那段记忆轻笑了一下，“那天我被我妈骂了一顿，还罚了一个星期不许出门玩儿，一个星期后我再去医院打点滴的时候才又遇见了她。后来我才知道，自从那天之后她每天都在那等我。她就蹲在医院门口，直勾勾的看着进去的每一个人，直到看见了我，才迈着一瘸一拐的步子，带着蹲麻了的腿跌跌撞撞的过来，然后摊开手掌心，里面有皱皱巴巴很多零钱凑成的十块，说是还我的面钱。”
许言听了微微勾起嘴角，脑海中浮现出了纪肴佳当时看见这一幕的表情，想必一定很精彩吧。
“讲真的，我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钱，而且那天的她比第一次见面时更狼狈，浑身上下都是泥，像个小乞丐，然后我就有些嫌弃的躲在我妈身后，结果被我妈白了一眼，然后示意我接过钱，我犹豫了两秒才把钱接过来，然后赶紧放在保姆手里。”
脑补着她当时傲娇又嫌弃的眼神，幽幽开口，“回家肯定又挨罚了吧。”
“可不是嘛，屁股挨了十下竹条，我爸和我妈一人抽了五下。”
纪肴佳自己想起来当时的情景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西子把钱交给我以后拔腿就想跑，刚好撞到了一个男人，我抬头一看，就是那天楼梯口的那个。他也不顾是在大庭广众，手轮起来就给了她一耳光。”
说着又咳了两声，“我妈都被他的动作惊到愣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正想再给一掌，被她一把抓住，然后她把西子拉到了我身旁和那个人争论着，具体说些什么我已经没印象了，我只记得那人吵不过我妈，骂骂咧咧的走了，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这扫把星你要就送给你了，可千万别给我送回来。”
“是她爸爸？”许言忍不住开口问道。
纪肴佳摇了摇头，“是她叔叔。后来我妈没办法先把她带回了家，没过两个小时就有一个老奶奶颤颤巍巍的找来，那就是胡奶奶。我爸妈和她聊了很久，然后我才知道，西子家是一个规模不怎么大的小公司，她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走了，她爸爸没有再娶，和胡奶奶一起把她养大，也是宠在手心里的，但是半年前她爸爸突然出了车祸，人没了，遗嘱说是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弟弟，但弟弟是一个烂赌鬼，一年都没几次交流，接手财产之后对西子她们更是恶劣，不给吃饭，不让上学，对十岁的小孩拳打脚踢，给四十岁的妇人排满整天的活儿。”
许言皱紧了眉头，发现了其中的猫腻，“她爸爸怎么会把财产交给这种人？”
“胡奶奶从遗嘱公布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后来等到她叔叔喝醉说漏嘴了才发现，原来是他自己赌债还不上，策划了车祸和假遗嘱，害死了自己的哥哥。”
窗外的风呼呼的吹着，发出凄厉的惨叫，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胡奶奶跪在地上求我爸妈，说让西子在我家住几天，然后悄悄的收集了证据，一纸诉状把他告上了法庭。”
“事情就这么顺利的解决了？”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她叔叔敢做那件事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当时他买通了法官和调查员，不过……还是没能逃过惩罚，因为我爸找人抓住了他们的小辫子，把那两人赶下了台，有我爸在身后，新接手的人也不敢草率，公正的判了刑，财产这才到了西子手里。”
许言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替她暖热，就又听见她说道，“这样一弄，家里就剩一大一小两个对公司一窍不通的人，我妈和她们商量，卖了公司的股份，林林总总的财产加起来有三四个亿吧，然后胡奶奶又作主投了我们家的一些小项目，每年还能有一些收入，只要不做什么大事儿，就足够下半辈子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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