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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全知全能的我 > 光明行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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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前行了些时日,一路上未曾见到半个人影。

    想来也是,黑暗中危机四伏,有理智可以交流的生物自然是少之又少,而其他实力强大的家伙一般也有定居点,像自己这种浪人不知多久才能遇到一次。

    好在附近偶尔能嗅到的腥气让我知道离目标已经不算远了。

    真是不知道能被头狼称为野兽的狼群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他们真的像野兽那样不能交流?

    又行进了半日,狼群终于对闯入自己领地的入侵者做出了反应。

    经过一片密林时埋伏许久的狼群从四面涌出,他们的体型比野兽要健壮许多,力量自然也强上不止一倍。

    魔兽和野兽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对方不止服从于兽性,它们有着自己的想法,就像这次埋伏。

    四面八方涌出无数巨狼,却仍有几头最健壮最强悍的座狼立在远处。

    那是新的头狼和它的侍卫。

    令人惊讶的是,这头狼比之前那头有个性的狼王要弱上不少。或者说,那独自东行的狼王已经超出常识太多,普通的魔兽怎么可以那么强呢?

    狼群以狼首为脑,想要和对方谈话必然要擒住那立于高处的头狼。

    不过直接越过狼群擒住头狼有点太过分了,头狼未必会屈服,所以不如等它亲自来这里,再堂堂正正的击败它。

    无数幽绿的光点在周围浮动,它们前赴后继,带来腥风阵阵。

    鲜血的味道刺激了它们的兽性,那些幽绿的光点似乎在变红。它们变得更加疯狂,周围的杀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似乎真的像那东行狼王说的那般,这群狼兽性太重,连野兽都不如。野兽都没有疯狂到不畏惧死亡,伤亡过大时野兽也会溃逃,更何况智力不低的魔兽?

    难不成这群魔兽个个都是深明大义,抛头颅洒热血的猛汉!?

    也许……是因为头狼还没下令吧。毕竟狼群以狼首为脑,嗯,大概是。

    头狼身边的侍卫在片刻间没入黑暗参与战斗,只剩下头狼独立于远处,遥遥望向这里。

    狼群的进攻越来越猛烈了,它们甚至都已经放弃了躲避,豁出全部力量只为了能在敌人身上留下一个印记,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伤口也行。

    诡异。

    这哪是野兽,根本就是堕落生物。只有堕落生物才会如此疯狂,悍不畏死,以血还血。

    现在这么一看,那头东行的狼王何止有个性,简直就是睿智。

    要不是这里能透过权柄看到狼王残留的痕迹,否则断然是不会认为这狼群和那东行狼王有什么关系,因为两者根本就不一样!

    “嗷—呜——”

    随着狼嚎的响起,周围浓烈的杀气终于开始散去了。

    看样子头狼并不打算和自己较量较量了。

    也许能交流了。

    “你想做什么?我在你身上嗅到了那头狼的气息,它去哪了?”头狼穿过狼群,粗大的尾巴缓缓的在地上扫来扫去。

    “我在游行途中遇到了它,它在东行的路上。”

    “东行?哼,它真去了。好吧,你专程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嗯……我遇见它的时候,它说你们正在堕落成野兽,所以有些好奇特意来看看。”

    头狼似乎没有太强的敌意,嘲讽道:“哈,还真是这样。现在你看到了,想说些什么吗?”

    “你们是我见过最强悍的座狼群,但也更加嗜血狂躁。它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的吗?”

    周围的幽绿光点不断闪烁,它们在注视着。

    头狼沉默了,似乎是想起了上一任狼王,那位正在东行的前任领袖。

    它开口了,幽幽道:“它是一位强大且优秀的领袖,它是一头古怪的狼。

    你能察觉到,它的实力远超我们,它可以说是最强大的狼。是它带领我们横扫一切,成为了最强大的狼群,占据了最广阔的领地。

    我们本以为它会永远带领我们,它就像那永恒的骄阳。

    在很久之前它就开始有计划的东迁,它也时时独自趴在地上,望着东方。我们不知道它在做什么,我们认为它会继续带领我们。

    突然有一天,它告诉我们,我们在堕落,在变得像野兽。

    我们不能理解它的意思,但它是领袖,我们听从它的号令。

    直到突然有一天,它开始安排新的首领的上位。也就是我,它认为我是最优秀的。

    它就那样开始着手于它的离开,就好像它不打算回来一样。

    它说,这片大地有问题,这树这草这花也有问题,就连天空都有问题。除了我们,我们是干净的,但……它说我们也在变的有问题,甚至变成了新的问题。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们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却也变得更加嗜血与狂躁,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忘掉一切,变成只知道进食与繁衍的野兽。

    所以,它离开了,它说它要去东方,因为那里是旭日升起之地,是光耀大地之始。

    它说那里有着希望。

    你知道它说的是什么吗?”头狼幽绿的双眼是那么的深邃,它的身上有着上任狼王的影子。

    “旭日东升,光耀大地。”这个说法我从未听说过,也并不知道东方到底有什么玄妙的力量。日初之地似乎是它唯一的特殊之处。所以我摇摇头:“不知道,我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也不知道东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头狼惨然道:“是啊,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只有它自己,追寻莫须有的希望,独自东行。”

    那头狼还真是有个性呐。

    完成此行目的后我便有了离去之念,头狼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离去前突然说了句古怪的话。

    “变的嗜血狂躁的不止我们,你会看到一切的。”

    话中有话啊,有些想折返去见那东行的独狼了。

    不过最终还是选择继续西行,以后会有机会的。

    在之后又西行了数日,一路上没见过什么能交流的生灵。毕竟这里被一个强大的狼群统领着,倒也正常。

    如此继续西行,终是在一处山脚下见到了一些可以交流的生物——人类。

    人类在可以交流的生物中算是最为弱小的了,却也是最具灵性的。

    他们十分擅长群体合作,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生存上。

    他们擅长的事情也非常多,在其他生物还在茹毛饮血的时候,人类不仅学会了生火,还懂得使用工具,缝纫衣服,建造住所。

    这些本领就像刻在他们脑袋中一样,这不由得让人怀疑他们是否也像龙族那样掌握了遗传记忆的本领。

    就以这次遇到的这个人类居住地为例。

    远看是树接树,绿叶衬绿叶。重重叠叠的树影交错,树与树之间挨的很近,一般野兽并不愿意来这种地方。

    但假如你顺着几条特定的小路走进去,那么你就能看到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了。

    隐蔽性十足的房屋,能有效抵抗入侵的木栅栏,还有能一窥所有来路的制高点。

    所以当我走近他们的时候,早已经有人在门口静候了。

    “陌生人,我们不欢迎你。”

    对方神情颇具厉色,似乎对外来者很不友好。的确,虽然我现在是人形,但谁也不能保证有着人类皮囊的就一定是人类。

    更何况这皮囊是否属于人类也是两说,毕竟有很多的原初生灵外表和人类极为相像。自己当初也仅是因为不能完全掌控“掠夺”,才导致在外表上有了规则的异变,变得九成像人。

    “我是一个又渴又饿的路人,能麻烦你们施舍我些野果吗?”有些时候谎言能达成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我毫不犹豫的说谎了。

    对方看到这个路人确实衣衫破旧,风尘土土,看上去实在不像什么厉害人物,便开始动起恻隐之心来。

    只要对方能给出一点食物,让自己能在这里停留一下,那么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合适的理由进去。

    强闯当然是不行的,毕竟此行的目的是游历,假如对方当真将自己拒之门外……那就安静的离开呗。

    不过这次有些出乎意料,对方并没有拿来食物,也没有直接赶人,而是打开栅栏,示意路人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和那人关上栅栏擦肩而过时,对方的表情似乎有着不止一重,似笑非笑,似哀非哀,有些无奈有些悲哀,像是在狂笑却又像怪物般扭曲。

    直到栅栏闭合时产生的轻微碰撞声响起我才回过神来。

    “进去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我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就像犯人跟着狱卒;要去的地方也不是饭堂,而是刑场。

    不安与烦躁在心中浮现。

    自从前段时间和“欺诈”打过照面后,现在的我格外注重直觉和知觉传递给我的每一个想法,甚至是任何一点微小的感觉都不放过。

    我顿时意识到这个地方不简单,甚至有一定危险。但这并不妨碍我继续深入其中,特别是当我的心中同时出现不安与安心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知觉,我便更加好奇这里隐藏着什么秘密。

    随着栅栏那让人安心的碰撞声响起,这个村落似乎一下子就和外界分割开,变得遗世独存起来。

    看不出来。

    直觉告诉我栅栏的闭合必然代表一些事情,可惜“洞察”“感知”一类的权柄等级不够,不能看出栅栏的闭合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既然没有心悸的感觉,那么一切都是正常的。

    我跟在村民身后,向村庄内部走去。

    村庄规模不大,这是对后世来说。第一纪人类的数量和分布率都远远低于后世,毕竟这个时代人类还不是主导者。

    但在这个时代,二三十人的数量已经算是很多的了,特别是对于这种遗失独存的小村庄来说。

    一路上村民们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贸然闯进来的陌生人,他们的眼神中有着好奇,有着畏惧,但都持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外来者在这里似乎很不受欢迎。

    “到了,进来吧。”村民带着我来到了一座大房子面前,推开门后借着缝隙能看到被阳光照亮的内部——两个大桌子并排放着,凳子布满在四周。

    看来村民们吃饭都聚集在这里。我这样想着,然后开始期待村民能拿些什么给我吃,也许是早上剩下的果子?也许会有一些还有余温的面食,要是能拿出一点残余的肉就更好了。不过,这念头也只能想想了,毕竟这个村庄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每天都狩猎到很多都猎物呢。

    然后我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我看见他从厨房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出来了。不仅如此,完好的面包,新鲜的野果,甚至还有一块看上去十分诱人的烤肉。

    他们的食物储备比我想象的要丰盛很多。不仅如此,他们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也很值得玩味,明明一副谨慎冷漠的态度,却又如此大方,到底是因为他们外冷心热还是……

    更让人奇怪的是,时间明明是上午,可这汤这面包还有这烤肉,一切就像新鲜出炉的那样,这着实有些古怪。

    “非常感谢。感谢您如此慷慨,感谢您特意为我将食物加热了一番。”

    “是你来的太巧了。本来后厨是刚做完饭打算将饭送走的,所以这个时间段才有这么新鲜的饭。恰巧后厨做饭的时候多做了一份,我去的时候他正烦恼该怎么处理这份饭呢。”村民面无表情的回答。

    “那还得真是幸运呢。”我诚心诚意的赞叹了一番,然后继续问道:“后厨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做饭,他是要将食物送去给那些在村子附近警戒不方便回来的人吗?”

    “不。”村民一口否决道,“他,他是要将饭带给一个不能出去的家伙。那家伙有着很强的传染性,所以不能出门,每天的这个时候后厨都会带份饭给她。”

    “哦,原来如此。”

    有些毫无破绽呢……对方进入后厨不过片刻就出来了,却从手上捧出来一份刚做出来的食物。

    有个家伙需要带饭,这个理由很合适。可只给一个人做饭是怎么粗心到多做了一整份出来?这可不是十几分之一的关系,而是两倍。

    除了这个外,有个家伙得了传染病依然给她送饭,隔离措施也仅是不让出门,这实在是有些奇怪。

    自从进到村庄里面后,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了。同样的,那种像是安心的奇异感觉也愈发强烈了。

    直觉告诉我,那个被囚禁的家伙并没有传染病。

    就像村民提起她时也没有用传染病这个词,而是用了传染性。

    “刘克你在这儿啊。”有人推门而入,他进来后并没有看向那个叫刘克的村民,而是盯着我,这个外来者。

    “这位就是……”他面上带笑,神情不像之前那些村民那样冷漠。

    刘克点点头,回道:“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帮村子增加人口啊。”他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全然不顾这个外来者的反应。

    “漂泊无家的陌生人,欢迎你来到这里。刘克这家伙不会说话,一天天板着个脸冷冷的,不过他其实是个很热心的人。

    那么接下来,就欢迎你在这里多住几天,由我带你去看看我们住的地方。我的名字是——玄华。”

    “其实,我今天下午就要离开了。”我婉拒道。

    “没关系没关系。”玄华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走不走还是要看看再说。告诉你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小秘密,其实我也是外来者。

    那时我也是又饥又渴,来到这里后没过多久就被这里征服了,因为这里有着……”他眉头紧皱,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想法。最后,他用了一个显耀的词。

    “这里有着奇迹。”他认真的说。

    他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一抹白色,也可能是一抹黑色。

    正当我想要仔细看的时候,他站起身开始向外走,刘克在一旁示意我跟上他。

    趁出门时,我不着痕迹的看向食堂后厨。顺着缝隙,凭借着权柄,我能看到后厨有许多食物,它们十分新鲜且干净,蔬果就像刚摘下来的一样,肉类也是处在最完美的状态。

    越来越多的问题开始显露出来,这处宛如世外桃源的村落显然是非比寻常的,它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特别是当我跟着玄华走了一圈,他带我逛遍了这个小村落,也让我深刻的认识到了他说的“奇迹”。

    村落虽小,内有洞天。

    鬼斧神工的自然风景不止一处;天赐的沃土良田种满了蔬果,这是我见过最富有的地方。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奇迹。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

    玄华依旧非常热情的挽留了我,不过我去意已决……不,应该说是,我想要看看这个村庄还能如何挽留我。

    当我走的时候,刘克塞给我一点干粮,他和玄华在栅栏后面目送我离开。

    虽然已经离开了村庄,但我心中的不安未曾减弱,甚至还不断增变多。这不安不断挑动着我的心弦,它似乎在呼唤我回到村落中去。

    我不管不顾,埋头坚定的向外走去。

    直到走出密林,我才发觉风沙早已在外肆虐多时。

    本就昏暗的天空似乎一下子黑了起来,还有隐隐约约的雷声从云层上传来。

    要下雨了。

    当我的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风骤然增大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我可以直接依靠权柄稳定身形,可怀中的那份干粮可就不同了,它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从怀中溜走,然后钻进黑暗消失不见。

    “我该回去了。”随着这个念头的出现,心中的不安逐渐沉寂了下去,我看也不看开始放晴的天空,转身钻进密林。

    现在的我只想回到那个村庄。

    入夜,村口不知何时点起了两盏灯,似乎是在为迷途的人指引回家的方向。

    值守的刘克看到我打开栅栏,关怀道:“没有被淋湿吧,这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原来那曾将黄昏变成黑夜的暴雨竟不知何时停了,现在的天空干净而深邃,星光点点煞是好看。

    我点点头解释道:“外面还刮着大风沙呢,你给我的干粮刚出门就唰的一下被风吹跑了。我一看这天气就心想,干脆别走了,过段时日再说。”

    “欢迎欢迎。村里正好还有空余的房间,你等下,我让玄华带你过去。”

    给客人住的屋子整洁又干净,看上去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进屋后玄华先是凑到窗户口看了看远处,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等了一会儿只听他自言自语道:“应该是这件屋子,没弄错吧。可是这屋子怎么这么干净,哦,前几天那谁打扫来着。没错了,就是这里。”玄华笃定的说,接着他转身嘱咐我。

    “提醒你一下。这间屋子右边不远处住着一个病人,刘克应该和你说过这事。她自己不会出来,你也不要闲的没事靠近她,万一被传染了就不好了。”玄华像是警告,又像是诱惑般说道。

    怪不得这屋子没人住呢,这村子的人也是心大,隔离措施这么简陋居然还没出事。

    “话说她得了什么病啊,能方便透露一下吗?”

    玄华眉头一皱,不清不楚的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家伙很久前就一直待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听别人说那家伙……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感染了,并且有极强的传染性。但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就不太清楚了……”他挠了挠头,然后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说:“我刚来的时候,听他们说,那家伙会在夜晚出门,但去干什么就不知道了。”说完后这家伙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些村民……这个村庄……

    都不正常。他们都在诱惑,或是逼迫我留在这里。可他们有什么目的呢?

    蓦地,玄华说过的话在脑中显现

    “你来做什么?

    我来帮村子增加人口啊。”

    “其实我也是个外来者。

    或者说曾经是。”

    这个村庄……难道一直在吸引外来者留在这里?

    刘克……留客……

    那玄华又代表什么?还是说他只是一个诱饵。

    不行,得出去看看。

    先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上午进村后率先去的食堂。

    依靠权柄,一路没有人会发现这个隐秘的家伙。村民们一到了晚上就会十分老实的待在屋子里,黑着灯,似乎早已安然入睡。

    来到食堂后依靠权柄根本不需要开门就直接来到了内部。桌子上十分干净,似乎已经打扫好了。

    而后厨呢?

    新鲜的蔬果,鲜嫩的肉,一如上午那般。

    就像是时间未曾光临过这里,一切都是最初的那副模样。

    接着,我按照玄华白天游览的路线又走了一遍。我看到了中午吃剩的野果残骸,我看到了这个村庄的奇迹。

    我无法确定这个村庄存在多长时间,无法确定这些村民到底多大了,也无法确定他们在这里待了多久。因为这片土地被一种强大的力量覆盖了,我未曾看出这力量的根源,但也许……这里有一位一级的权柄。

    没想到这里竟然隐藏着这么惊人的力量,真是有趣。

    我开始原路返回。当我回到分配给我的那间屋子时,我却突然发现我迷路了。

    或者说我的感知又出问题了。

    因为我竟然无法确定这间屋子是不是我的,可这附近一共只有两间屋子,一个我的,一个病人的。

    我恍然大悟,从一开始,他们就设计好了,我必然会外出,也必然会来到这里。必然进行一次二选一,要么回到我的房间,要么放她出来。

    这可真是古怪呢,可到底是谁在操纵着一切,又有什么目的呢?

    我敲了敲门,屋内没有任何声响传出。

    “吱呀——”我推开门顺着门缝向屋内看去,伴随着权柄的回应,我确定屋内空无一人。

    这间屋子似乎就是先前的那间屋子,看来我没走错。

    从窗户向外看去,远处的那间屋子并没有任何异常响动。尽管夜色已深,凭借着某些权柄所有事物不必看到却分毫毕现。

    那个病人会在夜晚出来吗?

    我屏息凝视,那间屋子静静的伫立于月光之下,它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移不开目光。

    但旋即,一个可怖的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

    她会不会出去了!?

    现在是深夜……假如在我回来之前正巧她出门了。

    那么这两间屋子都是没人的。

    那么……

    “叩叩。”

    敲门人只是恬静的敲了两下后便停止了,然后一片寂静。

    可恐怖的气息一直弥漫在门口,她似乎笃定屋内有人。

    半晌。

    某种声音一直在催促我去开门,我分辨不清这力量是从哪传来的。当我起身时,幽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明日午时前,离开。”

    我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利用权柄打开了门,见到了她。

    她穿着一件素白的裙子,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圣洁。

    皮肤因为长久得不到日光的照耀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精致的五官并不如何出众,但搭配在一起时却又十分的和谐。

    不过这些,远远没有那双眼睛夺目。

    黑底白瞳的双目破坏了一切,让本应恬静淡雅的她变得异常诡异与邪魅。

    这双眼睛让我恍然大悟,影响这片土地的一级权柄就是她,而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正是她无法控制自身力量的显现。

    看来这家伙的处境比“欺诈”也强不到哪去。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有不畏惧她的外来者,她显得有些慌乱。毕竟不是谁都敢在这样的气氛下直面恐惧,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抗那双眼睛所传递的规则力量。

    她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又变成了空灵脱俗的样子。只听她不断的重复着同一句话:“明日午时前,离开。”

    重复了几遍后她便离开了。

    刚刚见到她后有些困惑算是得到解答了。在一位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甚至是失控的一级权柄附近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因为权柄本身就是规则的代表,高级的权柄可以轻易的改变一片地域的规则。

    至于她为什么劝路人离开。这个行为恰巧与村民的行为相反,可见有两个意志是冲突的,但哪个意志才是原初生灵的……等到明日正午自然知晓。

    不过这家伙还真是诡异,她和“欺诈”的处境有所不同。但都是无法完全掌控权柄留下的祸根,而她不止如此。

    如果说“欺诈”是生灵的意志完全被权柄压制,一言一行都被权柄所操控;那么她则是和权柄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两者的意志却又不安于平衡一直在迷惑路人来增加己方优势。

    为什么她会用权柄创造这么一片奇异的空间呢?一个陌生人留在这里到底会发生什么呢?自己心中的不安与安心又是从何而来,真的是受对方的影响吗?

    还有最关键的,她的权柄到底是什么。

    夜静静的走过,初生的太阳撕破了虚无的黑幕,它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白天似乎是属于那个统御村庄的意志,村民也从长夜的沉睡中醒来,恢复了生机。

    如此看来,夜晚与白日是两个意志所达成的平衡。

    一大早玄华就十分热情的迎上门来,他拉着我说要认识认识村民,因为只有在吃早饭时所有村民才会聚集在一起。

    玄华说他非常喜欢这里,当初会留下来也是因为村民十分好客和热情,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他也希望我能加入这个大家庭。

    他说的就像真的一样,或者说他曾经真的这样。

    村民们一改昨日的冷漠,他们非常热情的和我说笑,我似乎非常受欢迎。

    但我环视一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孩童,他们似乎早就长大了。

    如果不是率先知道这热闹是一副假象,可能我真的会停留在这里许久吧。毕竟他们有着少见的朝气与活力,还有着近乎从血脉中溢出的亲情与温柔。

    这可真是不可思议,就像是……奇迹。

    “中午之前我会离开。”

    堂内突然间没了喧笑,他们听到这句话后都停止了说笑,然后十分整齐的转身看向我,脸上带着数之不尽的虚假笑容,就像画上去的一般。

    “别走了,留下来吧。”

    “别走了,留下来吧。”

    “别走了,留下来吧。”

    “……”

    四面八方传来了热情洋溢的留客声,就像一颗颗真心借着这声音传递过来,又像是他们把一颗心硬塞进我的怀中。

    他们就是这样被替换的吧。

    我再也忍不了了,这场闹剧我一秒都不愿继续看下去。

    所以我起身逃离了这里,可他们也纷纷起身追了出来。他们跟在我身后聒噪个不停,但我知道怎么让他们闭嘴。

    当我来到她的屋子前,身后的那些家伙纷纷闭上了嘴。但他们并不想离开,而是静静的注视着我,面无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身前是一条向下深不见底的隧道,身后是一片黑暗。

    我不知道我是否离开了村庄,也不知道我是否进入了真实世界。

    但周围弥漫的不安气息却是如此真实,幽静的隧道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岩石缝隙中钻出的水滴在地上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没由来的,恐惧突然出现在我的心中,就好像我将要面对的不是和我同级的权柄,而是一头疯狂的野兽。

    我定了定神,迈步向隧道深处走去。

    隧道中不安的气息从未消散,越到深处岩石隙中流出的水越是不洁,就像是被什么力量同化了。

    曾听闻有一处异空间名为深渊,其内有破坏本性侵蚀一切的深恶力量,就连一级权柄都曾被其捕获。

    现在,这隧道就给我这样的感觉。

    “变得嗜血狂躁的不止我们,你会看到的。”头狼的话回响在耳边。

    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我来到隧道最深处,“奇迹”穿着昨夜那条素白的裙子呆呆的坐在一块石头上。

    她的瞳孔依旧是黑底白瞳,看上去十分妖异。

    原本以为这双瞳是和权柄斗争的结果,现在看来,这更像是被其他力量影响后的产物。

    “奇迹。”我喊出了她的权柄,“现在操纵你的,是什么?”

    “是我。”她抬起脸来。

    “那不是你。”

    她点点头,赞同道:“是啊,那不是我。”

    “那你是谁?”我问道。

    “我?”她有些迷惑,就好像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但随即她便慵懒的弯腰坐着,一只手在下巴处支撑,星眸流转,笑眼盈盈的说:

    “我是奇迹,一场盛大的奇迹。”

    有些奇怪,她好像知道自己的处境清楚自己的身份,并不像迷失了自己,也不像被权柄操控。

    这和我的猜测不同,但一想到对方的权柄是“奇迹”,这似乎又没那么奇怪了,也许这就是一场奇迹吧。

    “是不是很好奇?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知道,但又想知道?”她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似乎在她面前的不是首次见面的陌生人,而是一位熟识多年的老朋友。

    “那么让我想想,这件事该从何说起?”

    “在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在部族中成长。

    那时候最深刻的记忆,便是部族永不停歇的迁徙,以求能在怪物的手下存活。

    直到有一天,我们触碰了不该触碰的。

    你也见过那些怪物吧,他们的身上除了恶一无所有,洋溢着恶的肉体肆无忌惮的游荡在世间,弱小的人类根本无力抵抗。

    我们贪图着魔兽的力量,也贪图着怪物的力量。

    因为弱小,我们奋力抵抗;因为弱小,我们无处可退。

    当好不容易猎杀了一头怪物后,他们对那洋溢着恶的肉体产生了想法,毕竟对那时的他们来说,那只是力量。

    第一个尝试的人也获得了些许力量,尽管有些微不足道,可那却是变强的希望。

    你不是人类,不能理解那时的他们。

    他们拼命尝试,有不少人因为跨度过大献出了生命。

    可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们终于可以直面一些野兽了,不依靠任何工具。

    但他们却发现这样是不行的,吃的太多的话,积累的太多的话,是会变成怪物的。

    不知是在疯狂的驱动下,还是说领袖早就变成了披着人皮的怪物,他们将怪物融于食物中,日积月累,分而食之。

    恶便如此日积月累下来。

    原本和睦的氏族突然变了,争斗与嘶吼充斥在每个角落,他们猩红的双眼中满是疯狂。

    我知道,他们早晚会变成怪物,我也一样。怪物会在我们的身体中复活,这是从我们吃掉它的那一刻就决定的。

    当只剩下不到十个人的时候,我获得了权柄,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晚了。

    就连我自己的恶化都是无法逆转的,因为恶是我的一部分,我选择的一部分。

    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看着他们长大,看着部族仅剩的婴孩长大。”

    似乎是看到了我眼中的疑惑,她站起身漫步向我走来。

    “很奇怪吧。我为什么要说这些?

    这个世界有许多你没看到的事情,他们不像你,没有权柄,没有平安的权利。

    不过呢,权柄也不是一切,有些事情权柄也做不到。

    你看到那些疯狂那些恶了吧。

    但你是否想过,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东西。为什么好好的世界,会有怪物会有疯狂会有那些不美好的……

    因为,并非是为什么会有他们,而是为什么会有我们。

    你发现了吧,你所见过的,那些曾经的,都在向恶发展。

    因为这个世界一直被黑暗笼罩,只有我们是干净的,我们就像是强行融入这个世界的。所以干净的我们,在逐渐适应这个世界。

    这种适应无可避免,无法阻拦。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可以阻挡恶化的事物。干净的我们才是不正常的。”她的眼角有泪水流下,我的手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从变成奇迹那天起就开始等你了。”

    掌控权柄奇迹般的失效了,它无法压制掠夺了。

    “你知道吗,是我告诉那头狼东方有光的,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去追逐。”

    掠夺醒来了,它的本性无法抑制,它变得异常躁动。

    “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被侵蚀了,那些村民早在一次恶化中死去。而我也是依靠奇迹,才能这样和你对话。”

    掠夺奇迹般的突破了重重封锁,现在的它能不顾身体主人的意志去发动它的权柄了。

    “你知道吗,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奇迹,因为从你降生开始,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

    掠夺发动了掠夺,奇迹如流水般进入了我的体内。

    “那么……晚安,掠夺。”

    掌控回归正常,掠夺重新被掌控。

    晚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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