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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世家女子图鉴 > 161章 说曹操曹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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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夜,起了风,西北边陲的风远非京城的风可比,京城的风给重重屋舍阻隔,势头越来越弱,而鸿门关周围人家稀少,风从沙漠而来,掠过广袤的草原,势如破竹状,扑在窗户纸上轰隆轰隆,像是欲把整个房子掀翻。

    月牙儿何曾见过这些,胆战心惊道:“小姐你说,那些强人真的不会再来吗?”

    锦罗专注于房门,当然并非如月牙儿担心的,怕那些强人卷土重来,而是等着那神秘人,知道一路上虽然都是有惊无险,也委实把这丫头吓破胆了,故作轻松的一笑:“他们敢来?坊间有言,再一再二不再三,风大哥已经饶过他们两次,再来,便是找死。”

    之所以叫风霄龙为风大哥,是他们那段前缘往事。

    月牙儿听了点点头:“小姐说的极是,奴婢瞧那风大侠不是世子那么好相与的,江湖人嘛,都是血雨腥风中拼杀出来的,也就都是杀人不眨眼。”

    锦罗单手支颐盯着那摇摇欲坠般的烛火,门窗皆关着,怎奈风太大,从窗户的缝隙灌了进来,吹得烛火东摇西摆,听那丫头又为卿公度溢美,锦罗一笑:“你这话却是错了,卿公度十几岁便开始征战沙场,歼敌无数,这些年合计起来,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他才是杀人不眨眼呢。”

    月牙儿语塞,抓了抓耳朵处的痒痒:“这不一样,世子是为了保家卫国,两军阵前,拼的就是敌死我活,世子杀的都是坏人,而风大侠只不过是江湖恩怨。”

    言下之意,江湖人的打打杀杀都是个人琐事,不似卿公度为的是国仇家恨,这丫头甚至觉着风霄龙那种大侠,都是不事劳作,游手好闲,吃饱了撑的就找人比武,于是冤冤相报,没完没了。

    锦罗噗嗤笑了:“你作何这么偏袒卿公度呢?该不会是因为魏武?爱屋及乌?”

    月牙儿脸腾的红了,理屈词穷,气道:“奴婢不理小姐,惯会取笑人家。”

    见给自己说中,锦罗咯咯笑个不停:“喜欢就喜欢,又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瞧你像做了贼似的。”

    月牙儿低垂着脑袋,声如蚊蝇:“奴婢之前就觉不配魏将军,现在小姐同世子和离了,奴婢就更不能异想天开。”

    锦罗道:“我是我,你是你。”

    月牙儿苦笑:“小姐已经离开王府,奴婢即使有那个心思,哪里能见到魏将军呢?”

    锦罗想了想,这倒也是,自己的决定,倒影响了月牙儿的一生,内心颇觉歉疚,刚想宽慰几句,忽然传来敲门声,她长叹:“这都快饿死了,风大哥才送吃食过来。”

    月牙儿更饿,喜滋滋道:“奴婢去开门。”

    蹬蹬跑向房门,不假思索的双手一推,风太大,房门开后震在门框上,哐当一声巨响,她吓得一抖,同时愣住。

    不就是开个门么,半天没动静,锦罗问:“怎么回事?”

    月牙儿慢慢后退,慢慢后退,慢慢后退,退至应有的位置,让开锦罗的视线,于是,锦罗也愣了,惊愕道:“老天,说曹操曹操真就到了,魏武,你这个名字果然取的好。”

    曹操,便是魏武帝,所以锦罗如此打趣。

    魏武一路追踪,总算在鸿门关得知有两个妙龄女子住进了鸿门客栈,他就夤夜敲开客栈的门,当时还把客栈的伙计吓个半死,以为那一伙强人又杀回来了,后听魏武说话彬彬有礼,口音也与那伙强人不同,遂才开了客栈的门,魏武急着打听锦罗和月牙,经过今晚的事,谁都知道客栈后面的杂物房住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也都知道那两个姑娘有个保护神,即为那神秘人,伙计据实相告,魏武才找了过来,见房中亮着灯,才敢敲门的。

    他一身风尘,肩头搭着个包袱,发髻也给风吹乱了,脸上的皮肤就像被什么磨砺过,粗糙乃至起皮,看样子他赶了很远的路,见了锦罗,且完好,他如释重负。

    方想施礼,房门哐当哐当给风吹得摇摇欲坠,他忙跑去把房门关好,回来才郑重给锦罗施礼:“小人见过世子妃。”

    月牙儿欢喜道:“小姐还说那个神秘人是风大侠,瞧瞧,根本就是魏将军。”

    锦罗打量下魏武,比之那神秘人,身高不够,气度不足,遂摇头:“那神秘人不是魏将军。”

    魏武重又施礼:“世子妃所言的神秘人,是怎么回事?”

    锦罗淡淡一笑:“魏将军无需多礼,而今我已经不再是世子妃。”

    魏武道:“小人说句僭越本分的话,哪有和离这么草率的,没经衙门,关键世子也并未同意,世子妃自己说和离就和离了?那不算的。”

    他这样一说,月牙儿似乎比谁都高兴,拍手道:“我就说嘛,世子才不会同意和离呢,都是小姐你一厢情愿。”

    他没同意?锦罗咬了下嘴唇,抛开这个话题,问魏武:“你怎么也来了鸿门关呢?”

    月牙儿抢着说:“当然是世子让魏将军来找小姐了。”

    魏武点头:“正是,世子妃离开王府,世子很不放心,当时就在京城寻找,足足找了一个晚上,没找到世子妃,也猜测世子妃来了鸿门关,世子本打算亲自来找世子妃的,可这时候朝中发生了件大事,太上皇禅位,新皇登基,又是登基大典,又是官员任免,而皇上唯恐有人趁机作乱,所以天天让世子留在宫中,世子所以没能前来,就让小人寻找世子妃。”

    李绶禅位,李元一登基,举国之重,天下尽知,锦罗当然也知道了,她也明白卿公度给李元一倚重,而国事永远大过家事,所以卿公度不能前来找她,她也懂事的想,这实在很应该。

    魏武那厢又道:“世子交代小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请世子妃先回去,天大的事有世子担着呢。”

    锦罗摇头:“我不能回去,我要查明我的身世,从而找到苏家那个孩子。”

    魏武道:“这事容小人日后替世子妃来查,小人还是先送世子妃回京吧,这里实在荒僻,强人经常出没,住的也差,吃的也差,世子妃怎么受得了。”

    月牙儿那边帮腔:“就是。”

    然而锦罗还是坚持:“我的身世我自己来查,否则我绝不会回去,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而今我已经不再姓苏,那么我姓什么?一个人突然连姓氏都没有了,魏将军说,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是感觉自己于这个人世间,不复存在了,茫然,空虚,无措,所以我不能回去,除非我查明自己到底是谁?然后找到苏家那个孩子,假如那孩子愿意回到苏家,我可以帮忙,假如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一切,我也得把他身在何处告诉卫国公和夫人,当年若非因为我,那孩子也不会丢了,我自感罪孽深重。”

    她执意如此,魏武知道再怎么劝都没用,就道:“那好,待小人修书一封,向世子禀报,世子妃一切安好,然后小人就留在这里保护世子妃。”

    锦罗也了解魏武的个性,惟卿公度马首是瞻,对卿公度唯命是从,卿公度的话甚至比圣旨还管用,所以即使劝他离开,他亦是不会,索性听之任之,只道:“其实我们一路上都还好。”

    月牙儿噘着嘴,魏武来了,她不单单是因为心上人近在咫尺,更因为有人保护她和锦罗,所以满心欢喜,道:“好什么呢,一晚上遭遇两次强人,若非出现那个神秘人,咱们说不定已经给抢走了。”

    魏武正对此事好奇呢,方才给锦罗的话岔了过去,忙问:“世子妃何时遭遇了强人?”

    锦罗看了眼月牙儿,一笑:“瞧把你高兴的,由你来说吧。”

    月牙儿的脸火烧火燎的,气的一扭头:“奴婢不理小姐了。”

    还是开开心心的描述了今晚发生的事。

    魏武听罢恨恨的骂着:“那些人真该死!”

    锦罗道:“索性有惊无险,出了个神秘人……哦对了,他说给我弄吃的,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呢?”

    话音刚落,又有人敲门,月牙儿与锦罗对视:“他来了!”

    锦罗亲自过去开门,只是门开后,并无什么人,锦罗满腹狐疑,因魏武在,她也不甚害怕,想出门看个究竟,却给门口一物绊了下,低头看,像是个包袱,俯身拾起,已经嗅到打包袱里飘出的香味,便知道是风霄龙来过,只是他放下吃食就走了。

    锦罗一笑,还真是个神秘人,转回房内,打开包袱,里面有烧鸡有馒头,竟然还有一壶酒,一招手:“都过来吃吧。”

    亲自动手撕开那只烧鸡,分别给了月牙儿和魏武各自一条鸡腿,她自己就吃起一只鸡翅。

    魏武看看手中的鸡腿,咽了口唾沫,日夜兼程,至少两顿没吃饭,已经是饥肠辘辘,然他见锦罗只吃着那没什么肉的鸡翅,于是把鸡腿递给锦罗:“世子妃吃吧,小人晚饭吃的过饱,这时候还不饿。”

    锦罗信以为真,接过鸡腿便吃。

    魏武还在好奇那神秘人,便问:“世子妃所言的神秘人,到底会是谁呢?”

    月牙儿嘴里塞着鸡肉,含糊道:“风霄龙。”

    魏武一怔:“他?”

    锦罗以为这小子在怀疑自己和风霄龙的关系不清不楚呢,忙道:“他是我义兄,是一路保护我而来的。”

    魏武耐人寻味的一笑:“他会保护世子妃?”

    这厮今日说话阴阳怪气,锦罗把手中的鸡腿一丢,沉着脸道:“魏武,莫说我与卿公度已经和离,即便没有和离,我仍然有结交朋友的权利,风霄龙那个人之前卿公度也见过,说是我的义兄就是我的义兄,即便不是,是我的知己,你又何必替卿公度抱不平呢,他不同意和离没用,回京之后我就把和离的事报到衙门。”

    魏武当即震惊状:“啊!”

    知道锦罗是误会他了,忙解释:“世子妃容禀,小人并非那个意思。”

    锦罗冷脸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不就是怀疑我跟风霄龙暧昧么。”

    魏武已经臊得红了脸:“小人的意思其实是,风霄龙和季舒澜的朋友,且是莫逆之交,世子妃说风霄龙一路保护而来,小人觉着这有点奇怪。”

    锦罗容色一僵:“你说什么?风霄龙和季舒澜是朋友?”

    忽然想起,风霄龙曾替季舒澜邀约过她,当时只以为风霄龙是给季舒澜收买的,不想他们竟然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那么风霄龙一路跟随自己来了鸿门关,是不是季舒澜安排的呢?假如是季舒澜安排的,那么季舒澜又出于何种目的?想及时得知她真正的身世?自己的身世与季舒澜何干?

    思绪一路游走,接着便到了前些日子关于自己身世的传闻,仿佛是一夜之间,她有个风尘女子母亲的身世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后来她也细细琢磨过,那群芳楼的鸨母最可疑,假如生母真是群芳楼以前的姑娘,逃跑已经许多年,欠债也不是才有的事,那鸨母至今才拿着画像逢人就问,现在想来,才恍然大悟,那鸨母寻找她的生母是假,陷害她才是真,而那鸨母与她根本不认识,从而谈不到仇怨,这样害她,当然是给人收买。

    是季舒澜吗?

    锦罗难以置信,到底季舒澜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只因为与卿公度往日的仇恨,不惜以伤害她来达到目的?

    魏武见她呆呆的不语,想是自己的话让她感到震惊,劝道:“有小人在,不怕那风霄龙闹出什么事端。”

    锦罗嗤的冷笑:“假如一代大侠甘心沦为谁的走卒吗,那不是你我的悲哀,而是他风霄龙的悲哀。”

    魏武不懂她的意思,又不知该如何问,于是默然不语。

    锦罗重新抓起那只鸡腿,大口大口的吃着,随后揭开酒壶的盖子咕嘟嘟灌下一口酒,完全没想到鸿门关的酒这样的烈,入口就像烧着了一把火,顿时又辣又呛,忍不住咳嗽起来。

    月牙儿夺下她手中的酒壶:“不能吃酒,还学什么江湖豪杰,这样喝水都会给呛到。”

    随即吩咐的口吻喊魏武:“愣着干什么,赶紧倒水啊。”

    魏武方醒悟过来似的,倒了半杯查递给锦罗。

    喝口水,嗓子处的感觉减轻了不少,锦罗继续啃着鸡腿,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豪放的吃东西,心里想,必须找风霄龙问个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季舒澜派来的,然而,去哪里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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