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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雨后的风有些冷硬，呼啸而过，小龙女的身躯便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栽倒下去。
她问道：“你都说了，在这里，猎杀别人，能够保证自己最大程度的生存，那么，现在你可以杀死我了，你又有什么疑惑？”
方维道：“保证自己的存活，为自己的生存积累更大的优势，这是每个玩家的想法与互相猎杀的动机，这一点，我想你也不会例外吧？”
小龙女道：“没错。”
“我看也是如此。”方维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到现在，你的所有行为都能符合这样的生存模式，但现在，我有些无法理解。
“而按照常理来说，秉承着这样的理念在生存与猎杀的你，是无比想要生存下去的，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也确实如此，在破庙之外，你主动来追杀我，要在你仍有实力的时候抹除掉我这个可能存在的威胁，而刚刚也是如此，被官兵层层围攻，你也一直在挥剑。
“但现在，你主动松开手中的剑，等死。
“这，让我有些无法理解。
“一个猎杀别人，拼命想要活下去的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不选择在战斗之中死去，反而选择放弃拼命，这……是为什么？”
小龙女听到这里，古井无波的平淡面孔上，难得的浮现出了一抹的诧异神情来：“我，头一次听到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
方维道：“或许因为……你是小龙女吧。”
方维这说的是实话，要说他这年纪的人，谁没看过神雕侠侣，谁没偷偷地喜欢过小龙女呢？
虽然方维下黑手的时候从来不犹豫，但眼下，也想要问个清楚——他想要知道在这诸天竞技游戏里的这个小龙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小龙女。”小龙女念了一遍这句话，然后道，“说实话，我没见过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是什么样的，也没有见过人人都知道的杨过。
“事实上，我诞生在一个极端失衡的位面之中，在那个位面之中，所有的人都围绕着一个拥有‘天命’的人转——当然，等我到了诸天竞技游戏，才知道，那是一个叫主角的东西。
“而这种世界逻辑性严重崩坏的世界，在诸天竞技游戏之中，则被称为臆造世界。
“我就诞生在臆造世界，而我的诞生，也是为了围绕主角、为主角而服务而出现的。
“我是被杜撰出来的一个‘人’，被创造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贴附那个名为主角的存在。
“那么，这样的我，到底是谁呢？
“我没有自己的性格，思考也受到限制，我的情绪和名为‘主角’的生物息息相关。
“我是小龙女，拥有属于小龙女的面孔、身躯，甚至拥有比小龙女更强大的武力。
“但……我真的是小龙女吗？”
天空之中，开始有阴云渐渐地汇聚起来，浓云之上，开始有某种深紫色的电光，在其中蔓延。
小龙女呼出一口气，带血的面孔上，也带了一份自嘲的冷笑：“我不是小龙女，却也不能是任何人。
“我是顶着别人面孔而诞生的人，却不具备应有的完整的灵魂。
“我是一具行尸走肉，哪怕是在诸天竞技游戏之中，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为什么而生存。
“我是为活着而活着的人。
“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能活下去的时候，当然会竭尽全力地生存，但当没有机会的时候，我也不会挣扎。
“因为于我而言，从我出生的臆造位面到这诸天竞技游戏，其实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我为活着而付出努力了。
“现在死亡之刻无法抗拒地到来了，我，便不会抵抗。
“因为我，是拼命着活着却在期待着被死亡所解脱的人。”
天空之中雷鸣交织，渐有雨幕从天空里垂落下来，淅淅沥沥，冲刷地面上渐凝的血浆，变成遍地流淌的猩红的河。
这时候，在这间破落的院落之外，有铺天盖地的箭雨垂落进来——那是魏忠贤忍不住了。
魏忠贤当然不可能相信方维的话，什么什么交易，魏忠贤信了才有鬼。
他帮方维围剿小龙女，只是希望着两个人能够两败俱伤，自己一网打尽，这也是他围剿小龙女的时候，急迫的想要让方维下场的原因所在——魏忠贤生怕小龙女被锦衣卫给打残了，没法和方维“两败俱伤”。
此时此刻，魏忠贤仍然坐在不远处的那栋小楼的雅间之中，在他的面前，跪着一个千户，那千户面对魏忠贤也是战战兢兢，道：“我们埋伏的弓箭手已经开始向院落之中齐射，请大人放心。”
魏忠贤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面容有些狰狞难看：“你确定那两个妖人已经两败俱伤了？”
那千户便以头抢地，道：“小人亲眼看见那两个妖人在院落之中拼斗，拼斗之惨烈，可谓是山摇地动，随后都重伤难以再战。”
魏忠贤道：“你怎么看出来他们都重伤了？”
“这两个妖人没有分出生死。”那千户说的言之凿凿，他道，“据我们所知，这两个妖人是绝对的仇敌，他们一番大战，没能分出生死，反而站在院落里面说话，显然是这两个人皆已重伤，无力再战，因此无法即刻分出生死，现在动手，实时我等最好的机会，将这两个实力强大的妖人就此一网打尽。”
如果方维在这里，听见这千户的这番话，肯定会指着这人的脑袋破口大骂——你他奶奶的没看过上世纪的武侠小说吗？人家高手打完谁不站那唠两句再横死？
当然，千户没看过武侠小说，在大明的世界里，锦衣卫杀人，一向是除恶务尽、残忍血腥，这时代的“侠”与“武”都带着力透纸背的血腥与残忍的意味。
就如沈炼，他一念错，该死的人没有杀死，他就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魏忠贤连武者都不是，就更不会明白，但他明白一个道理，对他有威胁的人，都要死，而看眼下这情况，方维和小龙女都要死了，因此他的愁眉终于舒展开一线，冷笑起来：“等那两个妖人被射成刺猬，我要将他们的尸身悬在城头，让所有人都看看我魏公的本事！”
那千户闻言，便又是以头抢地，恭维道：“大人鸿运齐天！”
而此时此刻，方维也正在抬头仰望，他看着从天坠落的箭雨，看见这片箭雨，大概的情况他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他不由得念道：“这么急着杀我？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拔吊无情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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