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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景安摇了摇头，目光深沉:“她年纪还小，说的话不经大脑，你体谅着点。”
这话听得陆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时，镇南王已经离开了。他望着两人坐过的地方，脑袋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陆尚从没听过孟阿囡和镇南王有什么瓜葛，如此一看，两人关系倒是不一般，为了不让自己记恨孟阿囡，镇南王才会坐在这里说那最后的一句话吧？
陆尚这些日子天天喝酒，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不够聪明。
结了账便摇摇晃晃的回去了，一路上，陆尚唱着年少时教给菀花的歌谣，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歌谣的最后一个音落下，他停下脚步站在长兴街的中央，蹲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里，嚎啕大哭。
孟玉菀离开酒馆的一路上都气呼呼的，将秦景安远远的抛在了脑后，两脚踩在地上，每一下都很用力，就好像这样就能将陆尚放在地上使劲踩踏似得。
俗话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也不知是谁缺德，街道中央给放了四五颗鹅卵石，她气急了，哪有心情低头看路。
一个没注意，狠狠踩了下去，当时就痛得哇哇大叫。
“好啊！连你也欺负我！”孟玉菀待疼痛缓了缓，脚掌心一片发麻，她愤愤不平的单脚站着，拾起膈了自己脚的那颗石头，抬高了手狠狠的将石头掷向地面。
摔出沉闷的响声，孟玉菀心里头才算缓过了这口气。
“你又何苦气了自己，到时候还让菀花看出来。”秦景安腿长，不过略微跑了几步便追了上来。
孟玉菀烦闷时看谁都不顺眼，更何况是秦景安对她欺骗在先的。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草民脾气就是这样，若王爷怕伤了自己，不如离草民远远的，省的草民发了狂给您咬两口！”
从没有人敢这么对秦景安说话，他愣了愣，蹲下了身子，乖乖的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放在孟玉菀的视线下，“你若非要咬我一口才能消气，便咬吧！”
孟玉菀只是说气话，哪知道这人真的将手放在了自己面前，一时间哑然无语。
半响，她才眨着眼睛支吾道:“要是咬了你，我不得蹲大牢啊！”
“不会的，你放心咬吧！”秦景安眯着眼睛笑，一副纯洁无害的样子。
孟玉菀动了动唇瓣，有些话憋在嗓子口说不出来，她只觉得鼻腔有些酸涩，有股莫名的液体又要涌上眼眶，连忙抬起头，硬生生将那液体给憋了回去。
“咬了你，我不真成狗了么？”
秦景安闷声笑，“那你别生我气了。”
孟玉菀咬着嘴唇，有些不自在，“我没生你气，只是怨自己，像个傻子。”
身处政治权利的漩涡中，孟玉菀知道，他不可能置身事外。就连婚事，都要任人安排。
一阵冷风拂过，她两眼酸涩的垂下了眼皮，轻笑:“你的侧妃我看过了，很好看，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秦景安也知道，这事儿需要时间消化，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便转过身子默默的离开了。
那抹红色的身影看起来很是落寞，可孟玉菀只是站在原地，她没有上前。天知道，她有多想冲上去拉住秦景安的手。
若她还是从前孟家的二小姐，一定会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可她没了身份，只是一个低贱的小屁孩。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街头跑着几个小孩子，他们在捉迷藏，一个个将自己藏在不明显的地方，捂着嘴偷笑。
找人的小女孩有些糊涂，东转西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
孟玉菀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唇边也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笑。
“啊！”
孩童的尖叫划破了这美好的画面，孟玉菀心中一紧，连忙起身向着几个小孩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声音的来源是在一个放满了竹筐的死胡同里，孟玉菀让那些小孩子背过身去，自己小心翼翼的拨开那些竹筐……
一具尸体被暴力的扭曲起来蜷缩进竹筐里，硕大的脑袋软软的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头发湿漉漉的。
腐烂的臭味混合着血腥味，苍蝇围着尸体的脸飞来飞去，尸体的恶臭还不是最让孟玉菀恶心的。
这具尸体暂时还看不出来是男尸还是女尸，没有眼珠子，看起来像是被人挖走了，血淋淋的两个窟窿里有苍蝇飞在上面。
胃中不自觉翻滚起来，孟玉菀捂着嘴强撑着不让自己吐出来，方才发出尖叫声的小孩已经吓昏在地，她蹲下身子，用手翻了翻小孩的眼皮。
又替小孩把了把脉，确定只是晕厥，才安慰着那些背锅身子的孩子，“没什么事儿，不要害怕，我会处理的。”
唐南欲和张仵作赶到现场时，孟玉菀已经将大致的情况同捕快说了个清楚。
看到孟玉菀安然无恙，两个人悬挂在嗓子口的心脏才算是返回了原位，张仵作是六扇门里头有经验的老人了，一看他来，众捕快连忙让位。
有些捕快脸色也难看，大抵也少瞧见这么恶心的场面，承受能力弱的，早已经找了个角落蹲着呕吐去了。
而孟玉菀只是脸色发白，还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是她第一次碰见这么恶心的尸体，胃中还是一阵一阵的抽搐，她紧紧闭着嘴唇不想说话。
唐南欲也瞥了一眼那尸体，目光飞快的缩了回来，他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孟玉菀的肩膀，“仵作本就不好当，若是你现在说不想做了，我就带你回唐门！”
“我不会放弃的。”孟玉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要劝自己离开，深深的凝视一眼唐南欲，便转过身去帮师父的忙了。
尸体全身没有一件避羞的衣物，已经被毁坏得很严重了，脸上的皮肤被刀子划破，有些皮肉甚至不见了，露出森森白骨。
是一具女尸，她雪白的胸脯成了孟玉菀辨别性别的重要依据。
女人的死状太过于惨烈，孟玉菀心生不忍，脱下了外套替她遮羞。
张仵作向孟玉菀投去赞赏的目光，说实话，这小丫头的表现惊讶到他了，本以为没被这场景吓哭呕吐已经很厉害了，哪知道还有力气跑过来帮自己的忙！
也不知为何，孟玉菀每次站在凶杀案的现场，都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她曾经历过无数次这种事情。
“师父，您看出些什么了吗？”
张仵作双手环胸，苦笑着摇了摇头，“尸体被毁坏的太严重了，暂时我还看不出什么，等带回衙门，再仔细验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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