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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孩子上前抓起她的头发，直接扇了两耳光，接着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咒骂：“他妈的，这边都是你王爷爷的地盘，敢在这边讨食，活腻歪了不成？哪来的滚回哪去，这没你的饭吃。”
紧接着又是一顿暴揍，女孩躺在地上不断哭喊求饶，为首的孩子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但随即狠下了深色，威胁到：“你要是再敢来这，下次就打断你的腿，”
看着躺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女生，一旁的孩子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上前说道：“大家都是穷苦命，你在这就得分咱们的，多一个人，我们就会吃不饱，听懂了就赶紧走吧。”
小女孩闻言如蒙大赦，赶紧爬起身，吃力的拖着受伤的身躯走出了小巷。
已是七月，天气变幻莫测，上午还是艳阳天，午后便已乌云密布。
城外废旧马厩里，小女孩正躺在草垛上用破布给自己包扎伤口，马厩外传来来呼喊声，小女孩神色一凝，但随即放松了神情，是霖姐回来了。
“团团，团团，你在吗，团团？”阿霖边呼喊边走了进来，扬着手里的杂面馒头，炫耀的说到：“今天城西的贵人大发善心，咱们今天不用挨饿.....”
边说边将递给团团，团团推搡着：“没事的霖姐，我不饿。”
“没事，尽管吃，你姐姐我本事大着呢，明天还有的吃！”阿霖笑着对团团说道。
团团小心翼翼的接过馒头，余光瞥向阿霖，自从逃难以来，姐姐原本清丽姣好的脸蛋已经干瘪下去，脸色也逐渐变得蜡黄，于是团团掰开小半个馒头递给阿霖。
阿霖故作生气的说道：“姐姐在外面吃完了回来的，不饿，你尽管吃，吃不掉姐姐可是会生气的！”
团团像是相信了阿霖的说辞，低头啃起了手中的馒头。
此时阿霖注意到团团身上的淤青，面容阴沉，“是不是城北的那几个王八犊子又欺负你了，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说罢便要起身离开，团团急忙抓住阿霖的手臂，：“别，霖姐，我没事的，不碍事。”
阿霖的眼泪瞬间溢出眼眶流了下来，哭喊到：“你哪里是没事，分明是被他们打了！这群王八蛋就不是人，我们不过是想活着，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们，为什么！”
团团也哭了起来，但还是安慰着姐姐：“没事的，霖姐，我们会好好活下去的。”
顷刻间屋外已是倾盆大雨，雨水拍打着本就破旧的屋顶，马厩在风雨中显得摇摇欲坠，姐妹俩在偌大的县城竟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容身之所。
姐妹俩本是随父母北上逃难而来的难民，逃亡途中遇到了土匪，丈夫在混乱中被一刀劈死了，妻子带着两个小女孩逃到了附近的县城，但长期的周途劳顿早就摧垮了本就虚弱的身子，没过多久便病死在难民队伍里，只留下两个半大的孩子。
稍大些的的叫阿霖，今年14岁，小点的叫阿团，才9岁。
叛军一路北上，难民队伍就一路逃，难民也越来越多，直到朝廷派来的军队在南康抵挡住了叛军前进的步伐，难民的队伍才停了下来，但小小的金沙县根本负担不了这么多人口，朝廷便安排难民前往了皖东，毕竟那里今年丰收，有足够的粮食。而两个小女孩早已经无力再跟着难民队伍迁徙，便留在了这里
雨越下越大，傍晚团团身上开始发热，意识变得模糊，躺在草垛上显得十分虚弱，阿霖摸着团团有些发烫的额头来回踱步，内心焦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团团别怕，姐姐出去给你找大夫。”阿霖咬了咬牙，从瓦罐摸出几枚铜板，又从怀中掏出半块馒头，急匆匆的出了门。
可哪里有大夫愿意出城给孤儿看诊，付不起诊费不说，冒着大雨出诊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哪有人会做，阿霖连跑了好几家医馆都一无所获。
最后阿霖拿着手上的铜板与城外的几个流民换了些据说能治病的药草回来，回到马厩时，团团已经昏迷过去，阿霖只能把药草嚼碎了再灌点雨水喂进团团的嘴里。
“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霖抚摸着团团的额头，带着哭腔的祈祷道。
奔波了一整天的阿霖本就疲惫不堪，趴在团团身旁沉沉睡去。
半晌后，阿霖悠悠转醒，但面前的团团面无血色，阿霖慌乱的探了下鼻息，一脸的不可置信。
阿霖背着团团寻了城内最近的医馆，大夫只是看了一眼便摇摇头，示意赶紧离开。
阿霖跪在地上，声音近乎嘶吼：“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求求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你这小女娃，怎么听不进别人说话呢，都告诉你了，人已经死了！”伙计一边说着一遍将阿霖往外赶。
“背个死人来看病算什么事，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是我医死的呢！”郎中坐在堂中嘟囔道，抬眼看见阿霖凄楚稚嫩的脸蛋，心里微动。
或许是医馆的人动了恻隐之心，虽说将阿霖赶了出去，但还是丢给她一张草席与两分碎银，让她寻个住处将团团埋了。
雨后的山路泥泞不堪，阿霖艰难的爬上了山坡，路过城外算命的瞎子那时，用两分碎银求他指了块风水地，阿霖将算命先生说的话一字一句的记在心中，四处张望总算找到了符合描述的地方。
“团团...”阿霖轻轻抚摸着团团的脸蛋，长时间缺乏营养的摄入让她皮肤有些粗糙。
埋下团团后，阿霖坐在小小的坟包前发呆。
娘和爹走之后，自己带着团团在县城艰难的活着，阿霖打算过几年等自己和团团都大了些，就把自己卖了，卖身的钱留给团团，让她寻个好人家，日子虽然苦了点，但总归有个盼头。
现在，团团也没了。
自己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阿霖坐在这里很久很久，直至太阳落山时才从山上缓缓的走下，回到马厩，草垛上还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木工玩具，在难民逃亡的路上捡的，也是团团生前最喜欢的玩具。
阿霖缓缓走至床头，落下的泪珠打湿了草席，恍惚见瞥见玩具旁还有小半个馒头，阿霖忍不住破涕为笑：“这妮子，怎么就不听话...没把馒头...吃掉.....还想着...”阿霖边哭边将半块馒头往嘴里送，声音逐渐变得哽咽。
次日，骄阳似火，阿霖的嘴唇有些干裂，手上则机械式捶打着面前的衣服。哪里有什么城西的贵人！不过是阿霖每日给人洗大半日衣服才能换来些许吃食。
虽然辛苦，但每每想起团团温柔的脸庞，阿霖便忍不住笑了笑，喃喃自语：“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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