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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依旧说的粤语，但这句话很简单，我听懂了，淡淡的说：“替你开心，八万块钱买了一件赝品。”
“扑街，你说这件定窑是假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这句话稍微长一点，我听不大明白，但结合上下的语境，我能猜出什么意思，笑道：“定窑的鉴定口诀你会背吗？其中有一句叫真泡亮光难见底，仿泡见底光不多。”
“虽然你这件定窑是高仿，连定窑的芒口和泪痕都做出来了。但只要是假的就会有破绽。你看看这件瓜棱壶的气泡，从外层就能看到底部。真的定窑与此正好相反。”
“定窑还有一个基本特征，就是竹丝刷痕。在胎半干的时候，工匠会用竹丝旋刷一道工艺，因此就会留下痕迹。可你这只定窑完全没有竹丝刷痕。”
本来按照行规，就算明知项氏夫妇这件定窑不真，我也不能当面说出来。
可项氏夫妇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我也想膈应一下他们。
项氏夫妇听完之后，脸色都很难看，项太冷笑道：“你才多大啊衰仔，有展伯在，轮得到你说话吗？”
“展伯，你给鉴定鉴定，我就不信，我八万块钱买的瓷器，会是一件赝品。”
“看不好。”展伯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意思是明摆着的，但项太显然不大知道行话，刨根问底的继续说：“展伯，谁不知道你是专家啊，你怎么会看不好呢？”
展伯有些不耐烦的说：“这位小兄弟刚才都说了，你听不明白吗？还要我再说一遍？”
轰！
二人仿佛被一个雷劈中了，愣愣的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项先生难以置信的问道：“展伯，你是说这件瓷器是假的？”
展伯没有言语。
二人反应过来，迅速跑向刚才的古玩店。
展伯缓过神来，微笑的看着我：“小兄弟，才学不错啊，叫什么名字啊？”
“慕枫。”
“大陆来的？”
“嗯。”
展伯笑盈盈的点头：“我也是大陆来的，算是最早一批人蛇了，呵呵，转眼二十几年过去了。”
从60年代开始，就有人陆陆续续的偷渡到港岛。
这些偷渡的人被称为人蛇。
“大爷，您老家在哪儿？”
“津门。”
说着，展伯便邀请我们，到他家里坐坐。
他们家距离荷里活道不远。
二十分钟车程就到了。
“来来来，小兄弟，看看我这些收藏。”
展伯带着我们进入书房，里面放着两台博古架，上面摆满了他的收藏，青铜器、瓷器、漆器以及其他一些杂项。
收藏圈的人，经常都会相互交流，但只跟内行交流，很少有人会把藏品拿给一个外行欣赏。
因为外行根本欣赏不明白。
展伯能够请我们到他的书房，显然是把我当成了行里人。
事实上，我也确实算得上是行里人。
“大爷，您不是说，您是专门收藏印章的吗？怎么没看到印章啊？”
“嘿嘿，你等着。”
随即，展伯打开了一只保险箱，从里头拿出几只小小的锦盒，打开其中一只，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青田石印章对我说：“这一枚是吴昌硕刻的，我在猫街的地摊捡的漏儿。”
我接在手中，看了一眼，印文是天音阁主，边款老缶时年七十七，庚申夏仲。
老缶是吴昌硕的别号，上面的刻痕也是吴昌硕的风格，是吴昌硕的印章无疑。
接着展伯又给我拿了一枚齐白石的刻章和一枚范成大自用的瑞兽纽铜印。
马皇后和叶梦瑶看不明白，但我却知道，展伯收藏的印章，都是印章中的劳斯莱斯，每一枚都要几万块。
“喝茶喝茶。”趁着我欣赏印章的时候，展伯给我们端了茶上来。
叶梦瑶喝着茶，看着书房墙上挂的一些照片：“展伯，你跟金先生也认识啊？”
“金先生平常也有一些收藏，那天正好请我去鉴定一件瓷器，一起合了个影。”
我抬头看向叶梦瑶说的那张照片，展伯跟著名的武侠宗师金先生合影。
虽然我从前在盗版书摊上，看过金先生的一些小说，但对他本人却不熟悉，不听展伯和叶梦瑶说，我都不知道那是金先生。
而在这一张合影旁边，还有一张合影，我不由站了起来，走向墙边。
展伯过来跟我介绍：“哦，这是去年照的，在一个拍卖会上。”
照片一共五个人，展伯站在最右，而左边第二个人，是我一个十分熟悉的人，我不由皱起了眉头：“展伯，您没记错吧？真的是去年？”
“这怎么会记错呢？我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
“左边第二个人您认识吗？”
展伯点了点头：“认识啊，皇后大道一家古玩店的老板，叫乔治。”
“英文名？”
“这边很多人都有英文名的，没什么奇怪的。”
这位叫乔治的人，原名叫乔治亚，也就是大乔和小乔的生父。
当年我爸妈去西域考察，一行六人，不知所踪，其中就包括乔治亚。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展伯的合照里，而且还是去年拍的照片，这不可能啊。
所有人都说，当年六人组成的考察队，全部死在了沙漠里，就连公安机关，都已经不调查了。
乔叔又怎么会出现在港岛？
“展伯，您有乔治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这个我倒没有，不过我倒知道他的店在哪儿。怎么，你要找他？”
我故作平静，笑了笑，说：“我就是想去买几件称心的玩意儿。”
展伯没有起疑，告诉了我乔治亚的店铺地址。
我随即就告别了展伯。
让叶梦瑶给我带路，一路我们来到乔治亚的古玩店。
九鼎方斋。
我们走了进去，两个店员正给客人打包，其中一个停了下来，招呼我们先看看。
“乔治先生在吗？”我问道。
其中一个店员摇头：“他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找他有事？”
“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有个朋友找他。”
店员听我的口音，问道：“你也是京城来的？”
我点了点头。
“乔治先生也是京城人，你是他亲戚啊？”
“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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