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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病很严重吗？”
赵亭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八岁之前的记忆，她是完全丧失掉的。”
赵锦云皱眉：“什么意思？”
“因为遭受过重打击，她心底产生自我防御机制，强迫性地把痛苦的回忆抹杀掉，新月不愿面对她父亲已经过世的事实，直到现在，她仍然相信着她母亲给她编造的谎言，那就是，她父亲出差了。”
赵锦云无法理解：“这瞒得住？”
“对正常人来说肯定瞒不住，但新月生病了，她把自己缩进一个相对安全的壳里，所以，任何安慰性质的话，她都会当真，即便再荒唐，她也会强迫自己当真，学术上来说，是一种心理防御。”
赵锦云冷哼：“这不就是逃避吗？”
赵亭生叹口气：“痛苦是无法估量的，对于江新月而言，可能只有逃避，才有勇气让她继续活下去。”
“懦弱。”赵锦云轻飘飘道。
“不要这样说。”赵亭生道，“每个人承受能力不同，我们不能随意评价她人痛苦的程度。”
赵锦云没有再说话。
默了会儿。
“锦云.....”赵亭生犹豫再三，“你.....你真的决定跟新月结婚了吗？”
赵锦云长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然呢。”
“你不爱她。”
“她爱我啊。”
“不，她爱的是....”
“想说什么。”赵锦云打断男人的话，声音透着层冷霜，“想说她真心爱的人是你，我只是个跟你相同的赝品，是吗？”
“锦云，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赵亭生无奈道。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赵锦云身子坐正，平静道，“你不可能娶她，你还有徐恩卓，而恰好，我需要利用她，摆脱爸妈对我的控制，她也需要我，做她心理补偿的替代品，大家都有利可图，都在某种程度上获得自由，这样很好。”
“你....你不要欺负她。”
“不会。”赵锦云挑眉，“就那样的弱鸡崽儿，我抬抬手指就能掐死她，我暂时还不屑欺负这种人。”
赵亭生似乎是松了口气：“锦云，谢谢你。”
“不用谢，我不是为你。”
“我知道，你是为了恩卓和我。”
赵锦云眸子垂下来，沉默。
“你也不用担心。”赵亭生道，“新月现在的状态恢复的挺好，我相信，只要她按时服药，再加上定时去看心理医生，她会慢慢走出心结，只要她恢复了记忆，我想，她一定会自愿结束这段荒唐的婚姻。”
“一定？”
“对，她现在对我的喜欢只是情绪上的一时依赖，只要病好了，恢复理智，我相信她绝不会纠缠你。”
“呵。”赵锦云冷笑了下，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道，“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爱上我呢，即便病好了，她可能也不会舍得离开我了。”
赵亭生：“.......”
**********
下午六点，赵锦云推掉会议，驱车到了杨佩红发给他的一个学校地址。
“月月现在还在上高三，原本今年该上大学的，但因为生病，今年高考失利了。”女人坐在他对面，叹息道，“月月没生病之前，成绩一直都很好的，她很喜欢学习，小学的时候，她语文数学经常拿一百。”
小学？
赵锦云在心底吐槽，不如直接夸她幼儿园从来不尿裤子好了。
“新月确实很优秀。”赵锦云带着笑道，“陪新月康复的这段时间，我就能感觉出来，她是个很聪慧的孩子，只是被病痛拖累，不然，她一定会在某方面有所建树。”
“唉。”杨佩红摇摇头，“我也不希望我们家宝宝有什么建树，只要她健健康康的，像现在这样，守在我身边，就够了。”
宝宝？
赵锦云头皮微微发紧，他总算知道那丫头为什么会那么弱了，看起来还是个蜜罐子里养大的“妈宝女”。
怪不得一口一个，我妈妈说，我妈妈说。
“赵医生。”杨佩红看着男人道，“我会愿意把新月交给你，不光是因为你和我们家这层关系，更因为，新月她真心喜欢你。”
“她生病以来，从来没执着过要任何东西，只有你，她是一心想跟你在一起的，其实，新月现在还小，我本不应该过早把她的推出去，私心里来说，我更希望她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但是。”杨佩红顿了下，“做母亲的，不能那么自私，对吗，即便她生病了，我也该考虑她的想法和意愿，她既然愿意跟你在一起，我就想顺着她。”
赵锦云嗯了声：“阿姨，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说完，杨佩红忽然站起来，她站在赵锦云面前，弯下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赵锦云眉眼微动，站了起来：“杨阿姨.....”
“亭生。”杨佩红直起腰，“算我拜托你，照顾好我女儿，好好对她。”
赵锦云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年近五十，其实和林静容年纪相仿，但看着比林静容要年长许多，耳边的白发已经很明显。
“她是我的宝贝，我求你，善待她。”
赵锦云沉默片刻：“我会的。”
六点半。
已经是杨佩红跟他说的放学时间了，但女孩还是迟迟没有从学校里走出来。
学校大拱门里，已经走出不少学生，不断往他这儿张望，夹杂着窃窃私语。
赵锦云已然等的有些不耐烦，俊逸的脸上散发着冷意，时不时抬手看下腕表。
“赵医生？”
一个轻微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赵锦云一僵，转过身。
女孩在他身后站着。
这是他们俩第二次会面，和第一次好像又有些不一样。
第一次女孩是散着头发，穿着连衣裙，现在，是扎着马尾，身上是蓝白色的校服，胸口上还戴着“海城教育”的校徽。
六点半，夕阳还未散尽，女孩歪了下头，马尾辫也跟着耷拉下来，额间的碎发被夕阳染成浅黄色的光，更显出青春幼态。
“你怎么会来呢？我妈妈呢？”
赵锦云接过她手里的书包：“你妈妈让我过来，接你拍婚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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