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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市里车站，挤开热情拉客的大妈大婶，上了辆三轮车，报上大哥家的地址，慢悠悠的车子在城里穿过。
淮北，大运河运输带上的城市，历史悠久，交通便利。可惜近些年经济发展一般，市里几个工厂，除了卷烟厂钢厂效益尚可外，其他几个工厂几乎都难以为继，这也导致下岗的工人越来越多。
大哥易磊家在运河路上航运公司的家属区里，三层的筒子楼，一个大房间隔成内外两个单间，对面还有一个小厨房，想方便的话只能去外面的公共厕所。
易然高中放暑假时来过这里几次，所以算是熟门熟路，上了二楼过道，还没到大哥家，就听见屋里几个女的在叽叽喳喳聊着天。掀开门帘走进去。
“这就是你家小叔子吧？以前好像见过，有点面熟”
坐在中间一位年长一些的大姐先开口道
“是啊，他就是成成二叔，大名叫易然。小然，这是何姐，潘姐，还有陈姐……”
“姐姐们好，先拜个晚年，祝各位新年发财”
“能不能发财真得要靠你了，小顾和我们说了，资料上的手套照片也看了，肯定能做得出来，就是香港人那里能不能看得上我们的货，心里是真没谱，还有收购价是多少？没有准信也不敢乱开工啊”
易然把包放下，从大嫂手里接过一杯热水，暖了暖手喝了几口水，不紧不慢的说道：
“香港给的收购价是，十二支线的二毛三一副，二十四支线的四毛一副，二十四支线要的多，十二副一打装。淮北到金陵的运费他们承担。关键一是你们成本多少？没什么钱赚那就没意思了，二是你们质量怎么样，大批量供货能不能跟上？”
“这价格行啊，太行了，我们卖给彭城矿上厚的才二毛多一副，就是你说的那个二十四支线的。供货肯定没有问题，不行再租机器，厂里闲置的也好租。再招一些同厂的姐妹，都是熟手。成成他二叔，你看和香港人怎么联系？”
“就叫我易然吧，能先去你们那里看看吗？香港人采购量大，要求肯定也比较多，如果要长期做，我估计她们会实地来考察”
“那这样，我们先回去把门打开，通通风，明天早上你去看看，有什么问题你提出来商量着来。就多拜托你了。”
何大姐带着几个女人风风火火的就走了，大嫂给易然拿了点心和水果，说道：
“你大哥带成成去单位了，刚过完年他们公司也不忙，晚上你们兄弟俩住这里，我去店里住。手套的事你上上心，她们这帮人也不容易”
“放心，大嫂，我先去打电话和香港人联系一下，看他们什么态度”
“楼下小买店就有公用电话，你去打吧”
易然下楼，到门口柳树旁小买店，和看店大爷打了个招呼，拨通王晴雅的手机，
“喂，哪位？”
是我，易然，tina姐，新年好”
“小然啦，新年好，你什么时候回金陵啊？我正准备等两天联络你，那个意大利的皮埃尔下周四从沪市过来，到时要找你陪着去一下开发区工厂”
“没问题的，那我这周末就回去，我人现在在淮北，是关于手套的事……”
易然把淮北手套的情况和王晴雅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一下，那头沉默了一小会，显然在思考。
“小然，这样，你明天先去看看，她们既然曾经交货给矿山，生产工艺肯定没有问题，而且就像你说的，背靠棉纱厂，原料便宜又方便。但最关键是大批量供货时能否做到质量统一，毕竟她们不是什么大工厂，你去她们那里拿些样品，尽快赶回金陵来，后续等见面再细说”
“好的，我明天就去，如果拿到样品下午我就赶回金陵”
挂了电话，咬牙付了钱，长途电话此时收费1块2一分钟，是真尼玛贵啊。回到大哥易磊家，等晚上和他们说了反馈情况。
“你手里的磁带也没有几盒了，先放在小建国对象那里卖，卖了再结账也不迟，家里还有些行李，我通知文峰去金陵时捎给你，反正不是学习用的又不急”
“行，就这样办，明天大嫂带我一起去工厂看看，路我不太熟，而且如果真的大批量长期做，大嫂你可能要来牵头，我没时间盯着她们，香港人也不可能天天往这里跑。具体等做起来再说，现在谈为时尚早。”
第二天早上，易然早早起来洗漱，和大哥打了个招呼，出门去店里找大嫂，店离的也不远，出家属区转上运河路主干道，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就到了，和大嫂汇合后，买了包子豆浆上了辆三轮车，边吃边聊，
“她们厂就在棉纺厂背面那个路口下去几百米，原来是街道堆放杂物的仓库，地方不是太大，但用电拉货都方便”
到了厂门口，一个长木牌盯在墙上面，上书：淮北市运河街道棉纺制品厂。一溜水泥墙，上铺石棉瓦。也没有门卫拦着，走进里面，西边几个房间灯亮着，何敏带着几个人正在忙着，几台机器看上去有点老旧，但操作的人显然都是熟手，噪音并不是太大，易然也不太懂。大嫂走过去拍了拍何敏肩膀，回身看到易然，几个人迎上来
“小易，进那个房里说，这边声音大。你看看怎么样，现在这厂就是这个条件，我就担心香港人来了看不上”
“我也是外行，只能在表面上帮你们找补找补，如果香港人真的来，门口最好请个门卫，搞个本子进出登记，贴几张标语，时间就是金钱，产品就是效益什么的，原料成品台账要清晰，还有全部做手套，日产量多少？这些你这个厂长得心里有数”
何敏点点头，喊人从另一个房间拿了几副手套来。
“这是二十四支线的，厚度绝对可以，单面涂胶，防护效果好。这是十二支线的，防护效果差一点，但手指灵敏度好一些”
“好的，这些样品我今天下午就带回去金陵给香港人看看”
“这么快，香港人在金陵？小易，这事那就全靠你了，有什么需要给我打拷机”
拿上样品，在这厂里转了一圈，易然感觉尚可，起码相比现在其他野蛮生长的乡镇小厂，整体运转比较清晰，效率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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