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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县城唯一的一家中国银行营业厅取了些现金，拎上大包坐上中巴车回窑湾镇，前几日刚下过大雪，路边麦田里还有一些残雪依稀可见。
冬天天黑得早，才五点多，镇里主干道上昏黄的路灯就亮了起来，路边卖年货的也已经在收摊子。易然顶着刺骨的北风坐上回村的三轮车。一路颠簸着回到易村。
村口下了车，揉了揉被冷风吹得发麻的脸皮，捶了几下腿。易然听着北风呼啸枯枝摇曳的动静，心中暗自叹口气，母亲要赶紧去县城。小村虽然平静安乐，但不是养病的好地方。
到了家门口，堂屋外面的大灯亮着，显然父母知道自己快回来了。听到邻居狗叫的声音，母亲迎了出来，
“儿子，又这么迟，快点进屋，这天气滴水成冰，老头子，赶紧去烧火。”
进屋放下包，倒了热水洗完脸，才感觉有点缓过劲来，易然拿了块点心，边吃边向后院厨房里走，
“妈，我来下挂面，你歇着吧，手别碰冷水了，你们得赶紧搬去县城里。”
父亲易辉给灶堂里加了几片碎木条，抬头说道，
“房子你姐夫找人谈好了，就你说的县中东边，两层朝南的，原来房主是公路站干部，男的调去淮北了，房子要急着处理去市里换房，价格要得不算贵，三万八。”
易然点点头，价格确实不算贵，毕竟是两层楼房，
“协议签好了吗？过户了吗？什么时候能搬？”
老两口对视了一下，还是父亲开口回应道，
“协议签好了，户还没过，你姐夫说要问问你的意思，是不是房本上写你的名字？”
易然一边捞面条，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他倒是想得真多，爸，就登记你的名字，您是一家之主啊。”
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易磊从怀里掏出烟，拿灶堂里的枯枝点着，抽了一口，
“你现在说话比我顶用了，文远做事都有点恭着你。春节后再办手续吧，现在家家都在忙过年。”
易然点点头咽下面条，母亲熬的鸡汤真是香啊，从早上就一直有点不通的鼻子这会也顺畅了。
“爸，搬到县城，你班还上吗？”
父亲起身拍了拍身上粘的碎草，坐到饭桌前，喝了口茶，
“先上着吧，去县城路好，骑车比回村里还快呢，不行到时办个病退，反正离正式退休也没几年了。”
母亲要去洗锅碗，被易然抢过去了，
“爸，村里易晓海回来了吗？”
父亲听到这话，看着易然问道，
“正想要问你呢，易晓海今天刚回来就满村宣扬了，说你投资了饭馆，他帮着经营，才干了小半年，你就分钱给他在金陵买了房，学厨借的钱也还了。”
易然心里都想骂人了，冷声说道，
“真是个毛孩子，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油，”
父亲瞪了他一眼，训道，
“你知道什么啊，张嘴就来，易宗家里之前多困难，村里都抬不起头来，现在晓海有这么大的出息，能不高兴宣扬宣扬嘛，饭馆是什么情况，我们在金陵时你也没说起过。”
母亲李英听着有点不乐意了，
“儿子刚回来，你就训他，不就是易宗陪着晓海刚才给你送了腊肉和几条鱼嘛，就帮着外人说话了。”
看着父亲有点尴尬的表情，易然笑了笑，把碗筷放好，走到桌前坐下，
“也是一时兴起，小饭馆投资也不大，没想到生意还挺好，易晓海也确实能吃苦，我索性在那附近买了两处门面房，明年看看能不能做大点。”
父亲望了母亲一眼，点点头，
“易宗家的小孩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品性都不错。你现在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我们也给不了意见。但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点，别让人觉得你飘了，易磊前几天回来说，顾敏现在接你电话，心里都发怵。”
易然笑着点点头，回应道，
“我知道了，爸。别听大哥胡说，大嫂怎么会怵我？中午在淮北刚借了三万块钱给他们两口子买房，谢我还差不多。”
母亲听完，用手拍了拍儿子胳膊，
“你啊，手真是松，钱不当钱，不过帮你大哥是应该的。他们两口子也不容易。你爸也就是说说，他听到易宗恭维你，都要乐得看不见眼睛了。”
……
回到堂屋，易然把带的两件毛衣给老两口，看了会电视，闲聊几句过年的事，就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8点多了，抹了一下窗户上的水气，天气不错。穿好外套走到堂屋，母亲闲不住，在太阳底下纳着棉鞋。
“儿子，起来了啊，妈给你热包子和鸡汤去，你爸上镇里了，年底是他们供销社最忙的时候。”
“妈，我自己去热，鞋子别做了，天冷冻手疼。让我爸去买皮棉鞋。”
听到易然的话，母亲李英习惯性的拿大针划了一下头发，说道，
“那你去热吧，别烫着手。皮棉鞋太重了，还是自己做的穿着轻快又暖和。”
在和母亲闲聊中，吃完了早饭，出门去后面麦田里走走，消消食。
沿途和村里人打着招呼，说了几句过年话。接受了一些恭维。在池塘边小埂上来回踱步，想些事情。
王晴雅传真里说中东客户追加了真丝衬衫出口的订单，预计4月份交货。两万五千打。价格依旧，让易然盯着点南苏，别出意外，汤远临回家时也确认了这笔生意，说会仔细备货让他放心。
单件6美元的差价，180万美元的巨大利润。贸易中间商的恐怖赚钱速度，才是王大美女对合资开厂有些迟疑的根本原因。
但易然知道，随着国家的发展，国内外交流的加强，信息会逐渐透明化。国外客户不是傻子，没有自己的工厂始终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空头套白狼很难长久。外贸行业至少还有十几年的快速发展期，自己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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