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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鹃，你办完四合院的手续，如果来不及就别回金陵了，反正离春节也没有几天。”
杜鹃把行李箱合上，回应道，
“再说吧，单位那边总要去点个卯，不然面子上不好看。”
九八年一月十五号，回到金陵的易然在江宁云腾电子公司召开总结会议，温立山也从外地赶回来参会，易然坐在主位上笑着道，
“今天难得各部门主管都到齐了，中午一起聚个餐吧，也算是搞个团建。场面话就不多说了，老廖，你先汇报一下财务情况吧。”
“好的，各位领导，截止到昨天，公司实际到账资金11亿5千652万，各地电信部门尚欠应收账款8亿4千多万，香港代理的芯片款已结清，深苏两地零配件供应商还有少部分欠款。”
廖健生刚说完，温立山开口道，
“四位老总，销售部门还要加派人手，我们这里真得忙不过来，最起码一个区县要对应一个销售人员对接。否则时间久了，我担心会搞出糊涂账来，电信局只知道开口要机子，账期越拉越长。还有原材料采购这里，希望能再找一个人配合我，深城和南苏两边跑，稍不留意就会出岔子。”
易然不由得一愣，销售部门添人手是应该的，但原材料采购是个放屁油裤裆的肥差，再怎么清廉，几个供货工厂明里暗里的小表示也足以让人迷眼了。自己本来没打算搞什么动静，水至清则无鱼，只要别过分就好，但温立山这番话貌似不像是表功，倒是真想公司有人去帮忙。
成玲玲看了一眼杜云生，回应道，
“嗯，这些情况我们考虑到了，深城那里环境和人头已经熟悉，还是交给你负责，昆县让销售部的高明辉去跑。你们两人以前也共过事，互相配合着进货，别耽误工厂生产速度。”
温立山连忙笑着答应道，
“好的，没问题，请领导们放心。”
看来中间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易然也没太在意，开口道，
“马上就要过春节，除了正常的三天假期，其余时间工厂生产不能停，为了配合好电信局节日期间的优惠活动，公司的成品库存一定要保持充足。”
杜云生点点头，插言道，
“嗯，这一个多月肯定是走货高峰期，各部门安排留一个本地人值班，车间还是三班倒，春节我就守在金陵了。”
嚯嚯，杜二少看来真是改了性子，成玲玲在旁边抿着嘴偷笑，易然用赞许的口吻道，
“那就辛苦杜总了，值班人员三倍工资，至于年终奖，我们几位股东商量过了，中层干部每人四万。下面员工你们自己做表报上来，让成总和颜总审核，然后尽快安排下去，车间工人多发两月工资，另外后勤那里采买点过年物资，每人三百标准。”
下面几个人笑着鼓掌，易然摆摆手，接着说道，
“没事就先散了吧，杜总，成总，颜总留一下。”
几位部门主管陆续起身离开，颜梦桐笑着道，
“易董事长，又有什么新指示啊？”
易然回应道，
“没什么特别的事，成总，安排老廖抽出2亿分红，另外颜总的年终奖单列，八万。”
颜梦桐惊讶的刚要开口推辞，成玲玲在旁边道，
“颜姐，我们已经商量好，就别再说其他了，工厂能这么快走上正轨，你的功劳大家都清楚。”
易然笑着道，
“颜总，我们是想高薪留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上次我说的公司以后发展规划，你们考虑好了吗？”
杜云生瞟了一眼成玲玲，低声道，
“易董，我们还是觉得搞房地产比较保险一点，毕竟有地有房啊。”
易然无声的点点头，这理由倒真是没说错，十几年后不是有句戏言嘛，叫做“炒房兴邦，实业误国”，如果把这论调放在90年代末，21世纪初，其实还真有那么几分味道。
政府部门在东南亚金融危机后采取的诸多措施，有些效果很好，有些却收效甚微。
效果好的是基础设施建设，从一九九八年开始，央行每年发行1000亿—1500亿国债，专门提供给地方搞建设。这意味着地方政府只要规划上马一个项目，根本不缺启动资金，银行抢着给贷款。
这种“政府投资、银行跟进”所形成的投资规模相当惊人，地方政府可以放开手脚跨越式发展，同时带动相关产业的快速扩张与繁荣。
其实这种模式，放到欧美那些国家肯定不行，必然会造成经济学上所说的“挤出效应”，导致私人投资与支出下降，并且市场利率也会上升。但中国有着特殊体制，特殊国情，特殊时期的经济环境，连续这样搞了好多年，理论上的“挤出效应”几乎没有在国内出现，市场利率不升反降。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在拉动内需和增加民间投资方面，政府采取各种措施的努力却收效甚微。连续降了好几拨存贷款利率，老百姓还是不太愿意消费，把大量资金都存在银行里面。这些钱根本贷不出去，因为出口减少、内需不足、竞争加剧，很多行业都发展困难，私营企业的投资便变得越来越谨慎。
90年代初期，私营业主贷款比登天还难，得走关系才能从银行拿到贷款。而到了90年代末，银行求着你来贷款，但凡有点名气的企业，办抵押的时候，所谓的资格审查完全就是走过场，甚至有人空手套白狼就能贷出几亿。
私企成了惊弓之鸟，投资谨慎不贷款怎么办？那就发展房地产吧，于是炒房兴邦的时代便来临了。
房地产公司如同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从银行大量贷款盖房子，国家进行政策扶持，彻底放开房地市交易限制，老百姓争相掏钱买房，人均居住面积噌噌往上涨。这样一来，银行的沉淀资金就被盘活，内需也被大幅拉动，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简直不要太完美。
这种情况虽然有利于特殊阶段的经济发展，但中间的弊端在十几年后，很多人都应该有真切感受。其实在2004年左右就可以进行政策降温，因为那时候内需已经被拉起来，各种民间投资火热，外贸行业随着加入WTO也已上了高速轨道，经济发展不再需要单靠房地产行业来推动。
可刹不住车了，猛兽一旦被放出来，就很难再关回笼子里面，各级地方政府吃到了土地财政的红利，再让他们主动收手，显然是不可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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