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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月夜龙骑漫关山 > 第91章 打更的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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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锦衣卫的奏报,洛国主两人都拍着脑袋有些头疼,和吴王渡预想的一样,那日五个锦衣卫虽然听吴王渡的调令,可并不影响他们给国主奏报。

    想把锦衣卫公器私用,天底下也只有洛国主的世子能做到了。

    “这小子,是真拿个鸡毛当令箭啊。圆吧,帮他先圆好了场再说,干脆你把那个知州的奏折留中不发不让人看到算了。”

    于阁主摇了摇头,这事可不简单,即便吴王渡封锁了消息,可等抓完那些人之后,消息立马就会传的人尽皆知。

    事没做错,吴王渡也会人尽皆知,美名远扬。可方法错了,大错特错,哪怕洛国主两人不是那种猜忌心重害怕功高震主的君主。

    可这种事若是开了头,以后也许会出来许多这样的人,也难免出两个臭虫,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于阁主已经想到那些清流和各路人马会如何站出来声讨吴王渡了。

    “要不,现在给他写个手令之类。”

    “真要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他要是有手令,早就应该拿出来,可如果当庭对质再拿出来,那就说明明显是咱俩在偏袒,你想他成为众矢之的吗?”

    于阁主听着洛国主嘴里说的话早就习惯,这是位毫无政治头脑的主,要是没自己一路扶持,早晚要成个暴君,明明也是个文科生来着。

    “这样,咱俩决不能偏袒,锦衣卫的奏报是正午来的,知州的奏报估计入夜前就会到,吴王渡但凡有点脑子明天就会回来请罪。”

    “咱俩趁着现在,我去劝说那几个学士,你去劝说兵部的人。明日正好是初一朝会,咱俩做出严惩的样子,让那些人出来说好话。”

    “不管是罚俸、降职,哪怕是监禁,先保住他再说,日后再提拔,多得是打仗的机会。记住了,咱俩一定要做出严惩的样子。”

    “人都是这样的,如果咱俩做出严惩的样子,那些人也不是没有良心,都会于心不忍劝谏。可如果咱俩想要偏袒,那小子就会被口水给淹没。”

    “到时候就算咱俩强行保住他,他也会成为大臣们嘴里的佞臣之类。咱俩惩戒的越重,他就越得民心。”

    “哦~对啊,老于啊,人心这玩意可属实被你玩明白了。”

    于阁主有些语塞,这很难想吗?平日里和朝臣周旋可比这累多了,当皇帝可是个费心力的活,事事都要一个平衡。

    于瑞芝突然有些嫉妒起来,当初两人说好一人管政事一人管军事,可这货二十年都没怎么打仗,自己在朝堂跑了二十年头发都白了。

    洛国主看到于阁主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诉苦一类,连忙开溜。

    “我先去找兵部几个老头子了啊,不打扰你了。”

    日落之前,奏折终于到了,与此同时,嘴巴不严实的小吏还把消息传得满城皆是。

    明日就是一月才开一次的朝会,在京的大臣们一个个惶恐不安,都在找平日关系不错的同僚互相透底,可最终也没透出个所以然,谁也不知道阁主两人会如何看待这事。

    吴王渡三人也连夜赶路,午夜时分终于到了关山城,周新不辞辛劳的又深更半夜去敲往日同僚的门。

    家是不敢回了,深更半夜带个姑娘回家,怎么想怎么诡异。

    两人索性就在驿馆住下,吴王渡有些期待关山的朝会是怎样的,朝会一月一次,还要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员,往日吴王渡要么品级不够要么一直留在北苗。

    北苗的朝会倒是去过几次,可那里不太一样,因为北苗地方不大,百姓也不多,一共就划分了两个行省。

    朝会甚至没什么能商议的事情,毕竟大事都是白氏和吴王渡直接拍板。也就是走个流程,勉励一下各级官员。

    也怪不得中州总说北苗是沐猴而冠。

    可一次醉酒戏言时吴王渡还在舆图上画了一条线,将中州和列国一分为二,将来一人一半,永结盟好之类的,可吴王渡也知道天下大势,总归是要统一的。

    只是吴王渡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即便将来覆灭了中州、天翁、上柱、漠北四国,可北苗、漠南、关山这三个昔日的盟友又该怎么办呢?

    再加上天翁国前些日子又极有情谊的送来一万大军相助,甚至战死了一位伯爷,吴王渡只希望那时已轮不到自己管事。

    一想到未来会和张九言、师姐为敌,吴王渡就一阵难受,也许国主他们把自己这辈人凑在一起就是想寻求个将来和平解决的办法吧。

    “先生,先生。”

    “进来吧。”

    欣儿面容很憔悴,三天骑马狂奔两千里,任谁也遭不住,更何况还是个普通的女子。

    “先生,欣儿有些不懂,只是在民女家中露宿了一夜,竟如此严重吗?国主真的会杀你吗?”

    还是因为这个啊,吴王渡也来了兴致,想逗逗这个小姑娘。

    “没事,国主才不舍得杀我。来,我告诉你一件,全关山只有十个人知道的辛秘。”

    “其实我是国主的女婿,国主打算将来将国位传给我,他才不舍得杀了我。”

    欣儿有些吃惊,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信,可欣儿却有点相信了。

    “先生说的是真的吗?可我听说咱们关山有一位皇子,一位公主,国主不把国位传给自己儿子吗?竟然要禅让?”

    洛国主既没有称帝,也没有称王,中州也没有册封,百姓说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欣儿也只好用皇子和公主来称呼。

    “那两人你都听说过,去年来鲛珠城时,那一对在官府为李子涵和王元智辩护的兄妹就是。一个叫洛幕,另一个叫洛晚风,如今都是内阁的学士。”

    其实洛幕并不是学士,只有洛晚风是,当初那个畸形的专为几人开辟的小内阁还在。吴王渡都有些愧疚,总觉得自己抢了好兄弟的东西。

    国主对洛幕也是有些爱答不理,这个吴王渡倒是理解,怕给他手里的权力太多将来会出事。甚至洛幕从小就练武,学了一肚子兵法韬略却只能烂在肚子里。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啊,一起进朝歌云梦的都有人北伐时立功升为指挥佥事了,尤其是那个大着胆子去联系克烈俘虏的柳权,如今以指挥佥事的官职跨两级暂领虎贲前卫。

    吴王渡说的话有些震撼,欣儿听完也当做没听过,这些事离她太过遥远了。

    “去休息吧,朝会可是很辛苦的,再过一个时辰寅时初刻就要走了。”

    古代上朝还真是件辛苦事,凌晨三点就要去午门等候,关山的午门更离谱,就在山脚下,还要花半个时辰爬上山,然后先等小半个时辰,五点才开始。

    古人真是勤勉的让人发指,还要注意仪态,若是清贫的在京城买不起房子住在郊外的那更是午夜就要起床。

    还好五品官员就月俸十五两了,吴王渡就很想知道明朝的官员怎么办,若真的一点不贪污,怕是要活活饿死自己。

    哦对,海瑞几个子女都早夭怕不就是这个原因,这人就离谱,对不认识的百姓都能那么好,却对和自己未来要白头偕老的几个妻妾那么恶劣,古代的愚忠愚孝真是害人不浅。

    吴王渡刚闭上眼,就被人摇醒,一睁眼就看到是周新,吴王渡这才想起,寅时初刻不是出发,而是要在午门等候着排队上山。

    “快起来,朝会要是也敢晚到,你小心鸿胪寺那几人用口水淹死你。”

    一路而来,三人怪异的组合引起了无数上朝官员的注目礼,尤其是周新,这些清流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扯着嗓子把吴王渡拉下马么。

    而吴大人的称呼也响了一路,直属的四个卫所再加上一个龙骑有不少都是吴王渡的熟人,吴王渡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部下。

    文官列队于左,武人在右,吴王渡脸上都有些发烧,只因为自己的官位太高。

    不知不觉有资格能站在自己前边的只有兵部尚书和区区三个资历比吴王渡老的都指挥使。

    本来应该是四个,可府君卫没有都指挥使,龙骑也没有指挥使,这两支队伍都是国主两人在带。

    虽然实际上还有两个兵部侍郎。

    因为人家虽然品级低,可也是从都指挥使升上去的,品级很多时候并说明不了问题,学士才五品,却能使得动从一品的六部尚书。

    吴王渡环顾四周,自己都想夸自己年少有为,和自己一般年岁的,最多才是个四品的指挥佥事。

    欣儿也站在了吴王渡身旁,风言风语早就传到了这些人耳朵里,也没人说什么,不少人还幸灾乐祸的等着吴王渡被脱去官服。

    文武不合历来都有,更何况吴王渡还武人干政,直接就碰了他们的底线。

    看到周新也进了文官的队伍而且排的还不是最后,吴王渡有些诧异,监察御史才七品啊,应该不能上朝啊......

    三声鼓响之后,鸣钟也敲响了,余音袅袅,吴王渡感觉从上到下都机灵了起来,有种音叉在耳边震颤的感觉。

    文武百官通过午门开始上山,吴王渡怀疑洛国主不在城里城主府那边就是想折腾人。

    得先骑马到城外,再爬山,还不让坐轿,要是清朝那种官老爷怕是有一半直接吐白沫累死在半道。

    最好赶紧把自己正二品给降到从五品,要不然将来从虏地回来,一月上一次朝谁受得了,以前吴王渡都是骑马上山的。

    又等了许久,一阵吴王渡不太能享受的礼乐过后,朝会终于开始,于阁主穿着蟒服站在正中,洛国主也穿着深红龙袍端坐在金碧辉煌的御座上。

    兵部尚书咳嗽了一声先出列,开始奏报边关军情,不过也都是小打小闹

    交锋的多半就是两边的斥候,或者抓了点虏人余孽,和之前的北伐相比,连一个时辰的斩获都比不上。

    接着锦衣卫指挥使奏报中州哪里受了灾,官员赈灾不力,导致民不聊生之类。

    看来古今都差不多,先说边关好彰显国威,再拿别国乱象对比国内的安定繁荣。

    两人奏报之后,正事就开始了,出班奏报的还是兵部尚书,不过却把矛头对向了工部,气氛为之一紧。

    “臣有本要奏,往常虽各个卫所都有军匠,可数额较少,大部分只是打造弩矢,修缮一些攻城器械。其余的兵器、马甲、弓弩都由工部统一在京制造。”

    “虽质量也勉强说得过去,却总有纰漏,此次北伐臣等见到天翁国军士才知一个小小的箭矢就能有叶头箭、铲子箭、狼舌头箭、破甲锥箭等等。”

    “分作射马、射人、破铁甲、破皮甲等,往日军中也总有声音说工部所造器械不贴实际。甚至会出些笑话,就比如马鞍,最开始连个挂劲弩的带扣都没有。”

    “就连那些工匠,臣听闻也并非专司制造兵器,有些这月造马刀,下个月就去修沟渠了。臣敢情拨出一部分工匠归兵部调配,在京中专司打造军械。”

    “如此也可避免别国偷学了我关山的劲弩、火铳之类。”

    这事吴王渡还是知道的,不过很显然这话并不是这兵部尚书的意思,应该是国主交代过。

    毕竟接下来要造枪炮,若是没个严密而又高效的军械司只会误了大事。

    只是于阁主一直压制着兵部,明明是军匠却也要受制于工部,就是为了压制穷兵黩武的风气,不过如今韬光养晦多年,也算是富强起来了,自然要提上章程。

    可惜什么都要走个形式。

    吴王渡也懒得上前扯皮,反正结果也定下来了。

    果然没多久之后,于阁主就拍板了。虽然这个拍板晚了点,吴王渡怀疑之前说的,半月之后那批工匠,就是今日下朝之后直接让工部拨出来。

    吴王渡注意到户部尚书老脸都绿了,毕竟军匠在工部,他还能把控一下军费。若是自成一部,怕是今年年底的收上来的赋税要有一半搭进去。

    “于京中建军械司,工部调拨三千熟练工匠,兵部左侍郎暂领军械司郎中,工部左侍郎暂领军械司员外郎。”

    “军匠一旦聘用,即入军籍。”

    随后的奏章吴王渡听得站着都快睡着了,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是带着女子上朝的异类,好在文武百官中也有几位女官,不至于太显眼。

    百官也很默契,谁都没有提吴王渡的事,就算要把他拉下马,可吴王渡再说也是武人。谁也不敢保证那些粗汉会不会因此,记恨护短下朝之后下黑手报复。

    很快该奏报的都说完了,鸿胪寺的官员开始念那些不在京官员的奏报。

    “鲛珠知州奏报,虎贲卫都指挥使吴王渡,擅自调兵入城,当街擅杀五城兵马司捕头......”

    该来的还是要来。

    吴王渡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还是兵部尚书。

    “国主,吴指挥虽擅自调兵,擅杀大臣,可那捕头罪行确凿,调兵也是为了不让那些贼人逃脱,乃情急之举。且解救了数百民女,臣敢情从轻发落。”

    “臣敢情从轻发落。”

    “臣敢情从轻发落。”

    “国主,若是伸张正义也要因此受惩,那臣怕将来再遇到这等事,再无人敢出头了,臣失言。”

    无数的武人站了出来,一开始足有一大半,后来稀稀拉拉的竟然全都站在了尚书身后,只有吴王渡还站在原地。

    这些粗俗的武人还是好啊,没有那么多的杂念,之前还有传闻说不少人都对吴王渡有怨念,因为吴王渡升迁的实在太快了。

    吴王渡一瞬间对这些人充满了好感,只是他不知道那几个平日里素有威望的老将军,两个时辰前还和国主在一起喝酒。

    “要怪,只能怪当地的官吏竟然贪赃枉法,和那些贼人串通一气。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了这么多臭虫。”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骂人极有技巧,谁都听的出眼皮子底下说的是哪里。

    文武之间连朝堂上的礼节也不顾了,开始争着咳嗽上前争辩,宛如流感传染了一样,鸿胪寺官员赶紧安排交替着说。

    吴王渡很想说,臭虫不止是那些官吏,那几个虏人女子的来历还没查清楚。还是日后再说吧,自己还在被那些文官喷口水。

    “够了!”

    国主站起大喊了一声,声若洪钟,还有一声玉佩破碎的声音响起,文武又站了回去。

    “吴王渡!”

    “臣在!”

    吴王渡单膝跪地行了军礼。

    “你是否私自调兵?!”

    “是!”

    “你是否当街擅杀大臣?”

    “是。”

    “你是否擅关城门?”

    “是。”

    “你是否擅自干政,指挥鲛珠官员配合你全城抓捕贼人。”

    吴王渡也听懂了,这时候不能用自己是内阁学士来解释,不然说不定那些文官抓着很可能就让吴王渡丢了学士之位。

    “是。”

    “你是否将尸骨堆积成山,让城内百姓大肆恐慌?”

    “是。臣想铸京观以告诫心怀不轨之人,但臣一早便派人安抚城内百姓,说清缘由。”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有没有人指使?”

    “无人指使,是臣无意间发现,看不惯这丑恶之事,又怕那些官员与贼人串通。”

    “你竟敢欺君?你当孤瞎了吗?锦衣卫说你所骑坐骑乃学士洛晚风之坐骑,你明明是奉了洛学士之命,把事情搞砸了想替洛学士顶罪!”

    吴王渡有些呆滞,好啊,这老东西到这地步还要给自己闺女造势,吴王渡突然就明白了。

    “臣千错万错,愿国主只惩戒臣一人,洛学士一心为公,愿国主饶了洛学士,只惩戒臣一人,臣虽死无憾。”

    “你确实该死,身为我关山的将士,连军纪都忘了,还敢滋扰百姓,和奸有夫之妇。”

    公报私仇啊,那些文官都没提这件事,就是因为看着吴王渡连证人都带来了,肯定早就串通好了,没想到国主为了给闺女出气说了出来。

    这话都说了出来,那群文官也会见风使舵,欣儿不管说什么都会被说成受了吴王渡的恐吓。

    这个场景很熟悉啊,这就好比进了局子的无e烦一样,想要自证清白,除非和打更的来福一样把裤子脱了说自己小时候家里穷就自己阉了就行了。

    可吴王渡真没做啊,以后会不会不一定,可成亲之前行男女之事在这个时代是要浸猪笼的,吴王渡哪敢啊。

    “既然罪责清楚,那就交于兵部,通告全城,午时处斩,洛学士罚俸半年。”

    这下不止武将们,文官的脸也绿了,他们原先以为国主会偏袒,可没想到,直接处斩。

    一种叫良心的东西开始在他们心底挣扎,这人就算再过分,可终究救了那么多人啊。

    他们本想着要借此好好打压,最近越来越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武将,可谁也没想着真的让吴王渡去死。

    扑通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响,关山早就废了跪拜之礼,可依旧有叩谏。这是那些御史,俗称的清流最后劝谏的方式。

    周新年迈的身影不断在石板上起伏,血珠挂满了额头。

    “吴大人一心为公,瑕不掩瑜,臣敢情国主收回成命。”

    几个往日里和周新关系不错,有着一样政见的文官也开始叩头如捣蒜。

    那几个之前叫的最欢的虽然没有和周新一样跪在地上,却一脸踌躇的看着一直未发一言的于阁主。

    “末将愿请命为吴大人收尸!”

    “末将年纪大了,不能继续为国主分忧了,愿乞骸骨为吴大人守墓。”

    吴大人看着兵部的几人有些感动,可你们就不能求国主收回成命吗?

    可这些人多半年龄都大了,虽然也有些新思想传到耳朵里,可君权皇威在他们心底依旧至高无上,他们只能用这种方式劝国主。

    “吴大人救了民女,从未与民女行苟且之事,民女虽腌?不堪,可吴大人却清廉守正,民女愿黄泉路上陪吴大人,求国主赐民女同死。”

    本来一言不发的欣儿也跪在了地上,没有哭闹,一直在重复着最后一句话。

    女子果然最会骗人了,扭头看着吴王渡的眼神,让吴王渡差点又相信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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