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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此刻，借着对麟妖小羊的一番训戒，骗得花妖含笑和树精穆陀现形，本君深以为是这三千年来的第一得意之事。这得意若体现在脸上，那表情定是精彩纷呈、气象万千的。
可是脸呢？在那只羊和花妖树精眼里，本君是没有脸的妖君，甚至没有一具固态的身躯，不能不说这是我妖生里的遗憾和无奈。
在跪地求饶的花妖和树精以及看到花妖和树精现形惊骇地睁大了竖瞳忘了惊呼的麟妖眼中，本君的脸就是一团及其含糊随意的雾霭。
唯一的可看之处，就是这团雾霭透出的荧光，比湖水温润，比灵珠净澈，比月华美丽。（这是花妖含笑后来对我的评价。那天含笑为我织了一件云锦的袍子，在我身上比试时说，尊上您气度超然，修为不凡，光看身影都能让我等膜拜，不要这脸也罢！本君深以为然，又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妥。）
“尊上……”小羊回过神来，跃过来护在我身前，绿宝石般的竖瞳望着伏在地上的二妖透出冷厉的光，“何方妖孽！”
是只忠心的小妖。
我依身在湖边的瑰山玉上，做出一个宝相庄严的样子，抬手示意穆陀和含笑起身，小羊迷惑地看着我，对于渊源不清的妖，尊上不要压制吗？
“小羊，在你之前，含笑和穆陀已伴本君三千年，你当行拱礼以示敬重！”
“你们两棵妖精，说说吧，这几百年来，即使化了形也无声无息，藏得很累吧？”
二妖复又跪地。
穆陀说，“尊上，求尊上恕穆陀不敬之罪，小妖早在五百年前就可化做人形了，含笑也在两百年前化形。只是，咱们这处秘境，妖障牢固，向来清静的紧。小妖想着，尊上是个好静的妖君，平日里昼伏夜出，横竖是不需要服侍的，就和含笑商议着，继续以真身的样子修炼或许更为精进，等尊上您传唤的时候再化成人形服侍……”
“是个好由头！”我换了一团形态，斜倚瑰山玉，“藏便藏着吧，本君的确是个不需要服侍的妖君。如今，怎么又不想藏了？”
含笑面带愧色地说，“小妖听闻尊上您要让麟妖采食穆陀，一时情急便喊出声来，再，再也藏不得了……”
穆陀向小羊愤愤然道，“我与含笑陪伴尊上三千年，从不让尊上为难，更不曾求尊上传授法术。你让尊上为难，当治不敬之罪。”
小羊眨眨美丽的竖瞳，说，“我，我不想尊上为难，我只是想学会了法术，帮尊上多收集取些灵珠……”
小羊在年岁上和穆陀相仿，气势上却远不及穆陀。
穆陀化形是一位俊美无俦的青年，他遗世独立，气质卓然；可怜的麟妖小羊，枉活三千岁，至今未化形，连声音也是孩童的稚嫩嗓音，雌雄莫辨。
看到小羊被穆陀质问的身体缩成一团，含笑终是不忍，她把小羊拉到身边，对穆陀说，“不要责怪小羊了，它也是想帮尊上的。”
然后含笑又要摸小羊的独角，小羊躲开了，说它的独角是被尊上摸过的，今后除尊上外谁也不能再摸。
含笑又去摸小羊身上的鳞片。说，你的鳞片好看，鳞片总能给姐姐摸下吧？话说，你这个鳞片排列很玄妙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天衣无缝，而且这个鳞片排列而成的纹路似乎又暗含玄机……
穆陀也凑上前去，拽着小羊背上的毛发，“这个毛发也有玄机呢！含笑你看，明明是白色的毛，怎么日间里照着太阳能有七彩的光？含笑你快看看，我记得你说过等化形了要比着朝霞的色彩织件袍子的，这只羊的毛不是正好用！”
……
三只妖怪聒噪得紧，吵的本君四处飘散，后悔骗得花妖树精显形……
完全钻入湖底前，我听到小羊说，“二位快停手！尊上呢，尊上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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