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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菁冰说：“出去跟人谈生意了。”
“爷爷，您好些了吗？”纳兰嫣走到那老爷子床边。
那老和蔼的笑了笑：“好多了。哎哟，小枫也来了。”
“那爷爷，画儿已经送去修复了，您甭担心，会修好的。”我说。
那老问道：“送给谁修啊？”
“纸大夫郎复生。”
“哦，是他。”那老点点头说，“他的手艺我倒是信得过。”
说着，老爷子抬头看了沈菁冰一眼：“我跟孩子们说说话，你先出去吧，看着你烦。”
沈菁冰脸上有些尴尬，点了下头，退出病房。
那老爷子让我和小嫣坐下，又心疼的皱起眉头：“画儿虽然送去修复了，但再怎么修，那也是残的。”
此事已经无法改变，修复是最后的弥补。
在古玩行里，修过的字画或者瓷器，价值就会大打折扣，老爷子因此十分痛心。
我跟老爷子聊了一会儿，知道他老人家对文物有些研究，但他属于自学成才，由于喜欢，就收藏了一些东西。
水平达不到顶尖，但相比行里那些半桶水晃悠的人来说，他会稍微强一点。
老一辈人多少都有一些祖宗信仰，尤其纳兰家祖上曾经那么辉煌，老爷子便想在有生之年，收集祖上的文物。
如今他的收藏之中，已有三件是确切属于祖上的东西，两件是纳兰明珠的东西，一件是纳兰揆叙的东西。
纳兰揆叙是纳兰容若的弟弟，才名不输其兄，曾得康熙盛赞，但他作死，参与了九龙夺嫡，是八爷党中重要的一员，去世之后，没过几年，雍正上位，秋后算账，把他墓碑改成不忠不孝阴险柔佞揆叙之墓，从此纳兰家族彻底落败。
红学界有人考证，《红楼梦》贾宝玉的原型是纳兰揆叙，也有说是纳兰容若，总之源于乾隆看《红楼梦》时说的一句话：此乃明珠家事也。
老爷子的三件纳兰文物，没有一件出自纳兰容若，因此他对《风兰图》很是重视。
“小枫，我这儿媳妇不懂事儿，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头发长见识短，她懂什么文物啊？”老爷子对我说。
我说：“不会。”
“那幅画儿我要了，你开个价。”
“不了爷爷，这画儿就当我孝敬您的。”
那老忙道：“那哪成呢？这不是一般的物件儿，这画儿上头有纳兰容若的题词。除了馆藏的36通手简，民间可能就剩冯家收藏的一副对联。这就算不是一级文物，也能评上二级文物。你就这么平白给我，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爷爷，我跟小嫣是同学，您甭跟我客气，以后再有什么纳兰家的文物，我还给您送来。”
“你这孩子真是……”
那老想了想，问我：“你看着跟小嫣差不多大，竟然就懂收藏了，有人教你吗？”
“从小我爸妈就教我，开始的时候就学古钱币，后来遇到了我师爷，他又教我一些别的本事。”
那老点点头说：“你这孩子以后在这一行一定能大放光彩。跟爷爷说说，你都玩些什么？”
“我玩儿得比较杂，什么都玩儿。”
我跟老爷子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出门的时候看到沈菁冰，她去医院的食堂打饭回来，看我的眼神，还是很不友好。
见她这样，我也懒得跟她打招呼。
……
一周之后，我和纳兰嫣去半步斋，把画给取了回来。
纸大夫的手艺，真是没得说。
肉眼看去，那一幅修复的画，连一道痕迹都看不出来，仿佛从来没有撕过一样，那什么膜修复手术都没这么牛逼。
“老爷子，谢谢您了。”我跟郎复生道谢。
郎复生嘱咐道：“这是一幅好画儿，好好收着吧，别再给毁了。”
“得嘞。”我点了下头，跟纳兰嫣一块离开。
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厅坐下，我把《风兰图》交给纳兰嫣，让她拿回去给她爷爷。
纳兰嫣从身上把背包放了下来，为了装画，她特意带了一只很大的背包，此刻又从背包中掏出了一只紫檀错银花鸟文盒，打开，里面衬着一层绒布，还有两只锦囊。
“这是爷爷给你的。”
“什么呀？”
“你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我把两只锦囊打开，每只各装一枚长条形的金属牌，一枚是铜质的准三百文省，一枚是铅质的准二十文省，上端有圆穿，有点像腰牌。
铜牌大约70厘米的长度，铅牌56、57厘米的样子。
这是临安府行用钱牌，又称垮牌，是南宋流通的代用币，五十珍之一。
“真给我了？”
“你帮我们家找到了容若的真迹，爷爷没什么谢你的，你不是喜欢古钱币吗？他能拿得出手的古钱币，也就这两块牌牌儿了。”
我笑道：“替我谢谢爷爷。”
过了一会儿，我们点的咖啡上来。
喝完之后，我就跟纳兰嫣告别，迅速回到家里，拿着卷尺测量一下，记下精准的数据，然后把它们收起来。
第二天起床，小蛮姑已经做好了早餐，自己磨的豆浆，从外头买来的油条和包子，都用报纸包着。
她没去夜总会上班之后，主动负责起了家务，里外都被她收拾的井井有条，我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但有一点没有改变，就是跟我要钱。
我说过我要养家，所以每个月给她一千块钱，她每次都跟我说不够，结果含泪挣了八百，因为我们仨一个月根本花不了二百块钱。
“老爷子，吃饭了。”小蛮姑叫了姚师爷一声。
姚师爷端着烟杆走了过来，坐在了主位上，拿起一根油条，蘸着豆浆吃了起来。
然后他看了一眼包油条和包子的报纸，那是前几天的报纸，他拿起来，说：“楼山那个辽墓，考古队发现了。”
那个辽墓我们当时受到惊吓，根本没做善后工作，被人发现了也很正常，虽然楼山没有村民，但总会有人偶尔上山。
“不对啊，你们遇到的不是奥姑墓？”姚师爷看向我。
“不是奥姑墓是什么？”
“这报纸上说的是男尸，奥姑只能是女性。”
我接过报纸一看，果然报纸上写的是男尸，而且还是干尸，但干尸身上穿的是女性服饰，就是我们当时在棺内看到女尸穿的大红绣着金凤的长袍。
但从报纸的图片来看，就是我们发现的那个辽墓没错。
当时的女尸栩栩如生，面带微笑，现在尸体不是腐烂，而是变成干尸，这种情况由于墓穴环境的特殊，也有可能发生，尽管几率很低。
但女尸变成男尸，这就有点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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