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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镖从我们头顶飞过，猛地插入我们面前的地面。
“打这边儿过。”马皇后钻入左近的林子。
身后的寨民叫喊不断，大概是让我们站住，他们一堆人说着苗话，但其中也有人说湘西官话：“站住！不然开枪了！”
我们没有搭理，但是。
砰！
鸟铳的声响传来。
虽然鸟铳远距离攻击不行，但我们带着常百草，根本就跑不掉。
而且他们人多，有梭镖和鸟铳，打也打不过，索性放弃抵抗。
一群人围拢了过来，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头缠斜十字形布帕，身着无领大袖对襟上衣，一脸气愤的神色。
他估计知道我们听不懂苗话，直接拿湘西官话问我们是什么人，常百草把乌木盒藏在身后，说是路过的。
中年男人走到他身后，一把夺下他手里的乌木盒，接着从腰间掏出了一串钥匙，找出其中一把，打开乌木盒的挂锁。
乌木盒里放着一枚黑亮的宝石，像是一枚黑色的玻璃球，明显经过人工打磨，直径大概二厘米，就是他们所谓的尤拉嘎，蚩尤瞳。
“这不就是……雷公墨？”我看着盒子里的尤拉嘎，心里做出判断。
关于雷公墨，早在唐代就有记载，其实就是一种黑色玻璃质岩石，至今70万年，与澳亚地区的玻璃陨石年龄一致。
形成的原因，现在尚未确定，科学界众说纷纭，主要两种观点，一种是月球火山喷发，一种是陨石冲击熔融。
古人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因为雷公墨总在暴风雨后出现，夹杂着电闪雷鸣，就以为雷公墨是雷电产生的，说是雷公画符留下的墨块，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又叫雷墨、霹雳屑。
在后世被当成陨石收藏，但现在这个时期，就连古玩都没几个人收藏，更别说陨石了，所以了解的人不多，给人感觉特别稀奇。
所谓稀奇，只不过是信息不通，限制了人的视野。
其实这玩意儿在我国琼、桂两省一些地区，时有发现，乡下农民在暴风雨后，偶尔就能找到一枚雷公墨，只是他们没有太多的见识，不当一回事，以为只是一块黑色的石头。
但在花渣寨，却把它当成了宝。
那么小的一块雷公墨，就算当成陨石来卖，也卖不出几个钱。
中年男人拿出雷公墨，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损伤，松了口气，重新收了起来。
旁边一个青年跟他说了什么，中年男人把乌木盒交给他，走向我们，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偷我们的尤拉嘎？”
“我中了蛊，听说……尤拉嘎可以解除我身上的蛊，所以我……”马皇后跟他解释。
“你中蛊了？”中年男人一把抓住马皇后的手腕。
“你干什么？”我以为他要动手，准备保护马皇后。
两条梭镖挺了过来，那梭镖很粗，刚才椎牛祭的时候，连水牯牛都被刺杀而亡，何况我一个人。
于是我止步不前。
中年男人好像是给马皇后把脉，一会儿，松开了手：“你没有中蛊。”
然后目光扫向常百草：“中蛊的是这个人。”
“啊？”我和马皇后齐齐看向了常百草。
中年男人紧紧盯着常百草：“符星汉，你记得我吗？”
常百草不由退了一步，推了推眼镜，怔怔的看着中年男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是巴旺弄，睁大你的眼睛看看。”
“兄弟，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真不认识你。”
巴旺弄骂了一句什么，突然一脚踹在常百草身上。
常百草直接四脚朝天。
我和马皇后想要上去帮忙，无奈他们的人太多，手里的梭镖对准我们身上的要害，我们只要上前一步就会被扎死。
“大爷，您真的弄错了，这位是常老爷子，不是什么符星汉。”马皇后着急解释。
巴旺弄扫了我和马皇后一眼，淡淡的说：“看来你们两个小的也被他蒙骗了，这人叫符星汉，二十年前，他是里邪大队的知青。”
“知……知青？”我不由看了常百草一眼，七老八十的老头，二十年也有四五十岁了，哪门子的知青这么大岁数？
而在这时，突然一道清丽的身影跑了过来，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铃铛声音，在山林里回荡，令人心旷神怡。
正是我之前接触的那个天仙似的姑娘。
“妮宝？”常百草看到姑娘，整个人都呆住了。
巴旺弄冷冷的盯着常百草：“亏你还记得妮宝！”
“不对，妮宝没有这么年轻，她到底是谁？”常百草的声音明显有些恐慌。
“她叫翁妮，妮宝给她起了一个汉名，叫符翁妮。”
“姓符，难道……她是我女儿？”
翁妮穿过人群，朝我走了过来，她推开了包围我的几个苗家兄弟，亲密的拉起我的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之前我给她的口香糖。
她拆开了一片，送到我嘴边，那意思是要喂我吃。
我看到巴旺弄凌厉的目光投来，忙对翁妮说：“你吃你吃，我不吃。”
常百草目光一直盯着翁妮，一脸难以置信：“怎么会有个女儿？妮宝呢，妮宝在哪儿？”
“她死了。”巴旺弄面无表情。
常百草呆了半晌，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你蛊毒什么时候开始发作，她就什么时候死，她死后，没人控制你体内的蛊，才会发作。所以你才会衰老得这么快，这都是你的报应！”巴旺弄声色俱厉。
我诧异的看向常百草，他看起来那么老，难道实际年纪根本没那么大？
从巴旺弄的话里，我大概猜出了常百草当年的事，估计是跟那位妮宝有过一段风流债。
“当年你骗了妮宝的身子，一走了之，你可想过她的处境吗？”巴旺弄愤怒的道。
常百草摇了摇头：“我当时……当时是想跟她长相厮守的。”
“那你为什么一走了之？”
“我以为我回不去了，但没想到……返城的通知下来了，我不能跟她结婚，按照规定，跟当地结婚……我就要在当地落户，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我想我的京城……”常百草老泪纵横。
“哼，说白了，你就是舍不得京城的花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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